姜浔开车田云逐到了漠河最负盛名的,也是全国纬度最高的滑雪场,北极村圣诞滑雪场。这里是离姜浔老家最近的地方,是姜浔打小儿就熟悉的地方。因为场地面积不是很大,里面都是比较平缓的基础雪道,非常适合田云逐这种姜浔眼里的菜鸟前来体验冰雪项目的乐趣。
跟其他地方的滑雪场人满为患的场面不同,这里维持了漠河一贯的清冷安静的氛围。毕竟选择在深冬来漠河的游人不多,来这里滑雪的更是寥寥无几。
宽阔的雪道两旁都是挺拔肃穆的白桦树,蔚蓝天空下空旷滢白的雪原,让人不自觉把呼吸都跟着放轻下来。
因为来这里完全是田云逐临时起意,没有提前做足准备,姜浔直接带田云逐去服务中心租了整套的雪具。两个人之间莫名僵持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现在,田云逐忐忑了一路,直到姜浔就一言不发地帮他穿好雪服,雪鞋,戴好手套和护目镜。才终于意识到,姜浔只是格外沉默而已,对他的体贴和照顾并没有实质的改变。
稍稍放心下来,田云逐被滑雪的兴奋转移了一些注意力。他双手环抱着背包,被姜浔拉着走到有雪的地方,新奇地睁大杏眼左顾右盼。
姜浔弯下腰,单膝着地,帮他把雪板穿上。雪板有些难穿,田云逐力气不够,登了几次都没穿好,姜浔表现得一直很有耐心。让田云逐扶着自己的肩膀,后脚跟用力往下踩,卡在固定器上。穿好之后又仔细检查再三,才肯放手让他在雪道上滑起来。
田云逐其实也算得上一位资深的滑雪爱好者,只不过这两年因为生病被限制了自由,鲜少有出来游玩儿的机会,才会对这些表现出兴奋和生疏。他看姜浔对自己一脸严肃,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又很受用,故意没把自己的真实水平透露给他。
纯净美好的景致能让人轻而易举地收获快乐,速度也能。迎着冰凉的野风飞驰起来的田云逐,觉得身体里的轻松和自由就像膨胀起来的氢气球。他在这一刻脱离了所有的束缚,咧着嘴角腾空而起,一直要飞到高高的天空里去。
可是姜浔在后面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只同意让他待在初级雪道上。
田云逐渐渐不满足起来,忍不住想要对姜浔卖弄一下技巧。结果他完全忘了,自己如今的体力早就已经大不如前,才滑了两趟下来腿就有些抖得站不稳。可是为了让姜浔放心,为了让姜浔也能好好享受一下难得的惬意时光,不用费神把自己看得那么紧,田云逐故意表现得滑得很轻松的样子,故意设法跟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有一次在坡道上滑到一半的时候,田云逐在余光里,看到不远处的姜浔忽然疯了一般朝自己猛冲过来。姜浔扔了护目镜,在在对他喊着什么。田云逐没听清,后知后觉地回头看过去,眼见着一道黑色的影子,毫无章法地横冲直撞,以惊人的速度直直朝自己身后方向撞了过来。
“让开!啊啊啊,快让开!”
那人胡乱挥舞着滑雪杖,一边惊恐地大喊大叫,俨然是个彻底失去控制的初学者。
田云逐急忙在雪道上变换重心,尝试着协调浑身的力量避让来突如其来的撞击。这对他来说原本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当他的身体以一个危险的角度向雪道左侧边缘倾斜过去的时候,疲软的双腿却根本不听使唤,支撑不住摇摇欲坠地田云逐。
田云逐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下一秒,身体就被意料之中的巨大力量扑倒了。
但他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被重重撞击,狼狈地从坡道上翻滚下去。他的身体被人牢牢护住,只有软软的脸颊撞进了一个人温热坚实的胸膛里。
田云逐睁开眼睛,发现眼前是姜浔,身后也是姜浔。是姜浔先一步冲了过来,将他牢牢锁在怀里,避开了那个后果不堪设想的撞击。
两个人的重量叠加在一起,让他们深深陷进了路旁的积雪里。两个人滚了满身满脸的雪,紧紧搂着彼此,躺在莹莹的白雪上。
“田云逐,你怎么样?”
姜浔用牙齿扯掉手套,用力抹干净田云逐脸上沾着的雪沫子。
田云逐看到姜浔头上的帽子也甩掉了,脸上的表情又臭又急。他来不及回答什么,憋不住笑出声来,眯着眼睛,露出浅浅的梨涡。
“你还好意思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