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摊上事儿了
镇北侯夫人平日里其实并不经常进宫,也正因为如此,她这回突然递了帖子进来,上头又没有说明缘由,只说是来请安的,可把皇后吓了一跳,直觉是出了大事,连忙叫膳房的人备上镇北侯夫人平时爱吃的茶水点心,又亲自过目了一遍,这才终于放下心,就等着镇北侯夫人入宫了。 这就是镇北侯夫人的排面,但凡换个人,都不值得皇后如此郑重相待。 好不容易等到了帖子上写的时辰,镇北侯夫人准时到了殿外,皇后于凤座之上正襟危坐,叫人将她带了进来。 “臣妇见过皇后娘娘。”镇北侯夫人进来,蹲身行礼,姿态十分恭敬。 同样都是妇人行礼,但是同样的动作,由镇北侯夫人做出来,便平添了一份英姿飒爽,叫人眼前一亮。 “侯夫人快快请起,快,坐吧,”皇后笑着抬了抬手,“侯夫人不常进宫,实在是稀客。听人说,这道芙蓉酥是侯夫人的最爱,本宫特意吩咐膳房做了些,侯夫人尝尝,宫里的手艺可合胃口?” 镇北侯夫人顺从地捻起一块芙蓉酥放进嘴中,随后笑着点了点头,道:“多谢娘娘还记得臣妇的这点小事,臣妇很喜欢。” 她进宫可是有正经事要做的,纵然宫里膳房的手艺不错,她此时也没觉得有多好吃。 “那便好。”皇后点了点头,她是知道镇北侯夫人的脾气的,于是干脆省去了那些可有可无的场面话,直接开门见山道,“侯夫人今日入宫,可是有要事?” 闻言,镇北侯夫人将手中剩下的半块芙蓉酥放回碟子里,起身道:“娘娘明鉴。想必娘娘也知道,臣妇无能,生不了女儿,故而便把姝儿当成自己女儿一般爱护。 但今日,阿沁带着姝儿回家,臣妇才知道姝儿在家挨了打,还伤在脸上,唉……臣妇实在是心中不忍,娘娘您说,姝儿那么一个娇柔的小姑娘,怎么受得了打啊?这不,臣妇只能厚着脸皮求进宫里,求娘娘赏赐一些宫中贵人们所用的伤药,可千万别叫姝儿脸上留下疤痕啊!” 镇北侯夫人说完,皇后的眼睫便轻颤了一下。 皇后未出阁前,与薛陆氏是闺中密友,这么多年过去,二人的交情日渐深厚,所谓爱屋及乌,她自然对薛陆氏的女儿也多了几分关照。 “快,去太医院,把那些个治伤祛疤的药多多拿几份回来。”皇后开口,直接就把事情交了身边最亲近的心腹去办,“姝儿伤得可重?要不把太医也直接派过去,本宫记得今日陈太医是当值的。” 陈太医调养身子是一绝,有多少嫔妃贵人磕了碰了害怕留疤,都是叫陈太医去照顾的。 “多谢娘娘挂怀,不过就是一点小伤,也就是看着严重些,怎好劳动陈太医。”镇北侯夫人起身谢恩,又不经意的抱怨了一句,“说是小伤,但那也伤在脸上呢,那个当爹的,下手真是没轻没重。” 皇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顺声附和了几句,属于是少见的真情流露了。 她总听薛陆氏说自己所嫁非人,因此心里对薛岳也是有怨气的。只是她贵为皇后,平日里一言一行都得格外注意,稍不留神便会被人拿住把柄,然后被有心人拿在手里,当成攻击她的利刃。 所以,皇后哪怕对薛岳不满,大多时候也就只能憋在心里,面上还得做出一副和事佬的样子,劝薛陆氏好好回去过日子,可想而知她心里有多憋闷。 这回借着镇北侯夫人的话,自己也抱怨两句,权当是出气了。 皇后的心腹动作麻利,很快就拎着一个小木匣子回来了,盖子一打开,只见里头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层的瓶瓶罐罐,上头还写了标签,一目了然。 镇北侯夫人连声道谢,皇后知道她急着回去给薛姝上药,便也不留人,叫来心腹好生送镇北侯夫人出去。 “娘娘……”齐嬷嬷上前一步,微微躬下身子,在皇后耳边低语道,“薛姑娘挨了打,如今又是镇北侯夫人亲自入宫讨的药,我们……要不要跟陛下说一声?” 皇后也在纠结此事。 凡事都有轻重两种说法,就好比今日左相掌掴亲女,往轻了说,那就只是父亲教训自家孩子,但往重了说,那就是一国重臣私德不修,对家里女眷大打出手。 看镇北侯夫人这意思,是想往重了处置。 皇后叹了口气,扶着齐嬷嬷的手起了身。 齐嬷嬷会意,便吩咐人备下车驾,往御书房去了。 罢了,就当是为阿沁和姝儿出口气。 然而等皇后到了书房的时候,却发现书房之中还有一位客人。 正是前不久才刚刚回京,还在中秋夜宴上秀了一把自己智商下限的逍遥郡王。 “皇婶婶。”逍遥郡王对着行入书房的皇后恭敬行礼,又转头看向皇帝,语气恳切,“皇伯伯,侄儿所言句句属实!这么大的事,皇伯伯难道不准备过问吗!” 皇帝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云洲,你在外游历,京城中很多事情你都不懂,那昌盛侯府如同朝廷蛀虫一般,近来还愈发猖獗,朕不能再坐视不管,而若是想拔除昌盛侯府,就不得不借用左相啊。” 京城之中,行事讲究一个师出有名,左相被人上门退婚,昌盛侯府还对左相不敬,伤了左相的心,这就是皇帝要的“名”。 如今事情还没办完,皇帝怎么会轻易让薛岳出事。 逍遥郡王不知详情,却也知道关系重大,只好咬了咬唇不再说话。 见逍遥郡王安生了,皇帝这才把目光投向皇后:“怎么?” 皇后默了默,道:“方才镇北侯夫人进宫了一趟,来讨药的。” “讨药?”皇帝眉心一跳,心头突然生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讨什么药?” “镇北侯夫人说,她家甥女被人掌掴,如今薛夫人带着自己的一对儿女都在侯府住下了。”皇后叹了口气,“镇北侯与其夫人感情深厚,这会儿,估计也知道此事了。” 换句话说,如果皇帝再不拿个态度出来,那镇北侯就要拿态度了。 到时候薛岳是缺胳膊还是少腿儿,可就不好说了。 皇帝抬手捏了捏眉心,心里直骂薛岳。 这下,就算是他想大事化小都不行了。 镇北侯手握重兵,家里世世代代戍守北疆,劳苦功高,其份量不是区区一个左相能比得上的。 “来人,传左相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