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你为何不说话?」
格桑尊者用一种非常陌生的眼神望着张九阳,仿佛两个人是第一次见面。
「奇怪,老讷的手指怎麽断了两根,年轻人,你————」
格桑尊者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断指,以及张九阳手中提着的法剑。
一切都不言而喻。
「看来是老讷又忘记了一些前事,唉,年纪大了,总是会记不清楚,我们是因何结怨?」
张九阳皱眉,难道这个境界的修土,也会得老年痴呆?
不,不对!
格桑尊者先前的一切行为和交流都没什麽问题,是从他开始质疑其身份开始,才猛然大变。
摇摇头,他淡漠道:「不管你修行出了什麽问题,既然来了中原,就别急着走了。」
他可不想放虎归山,对方明显已经没有了佛门的慈悲心,行事狠辣,和大黑天异曲同工。
一镇百姓说淹就淹,还摆出一副是在行善积德为他们好的嘴脸,为了同化三宝,更是不惜用法术来蛊惑人心,让徐掌柜沦为邪修,下毒残害邻里。
而且不知为何,对于这个诡异的西域老和尚,张九阳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趁他病,要他命!
「你不是格桑尊者,只是个冒名顶替的品!」
「格桑尊者号称西域六百年来第一人,会被我这个区区第五境的修士给削掉两根手指头吗?」
「你难道没有觉得,自己怎麽样都发挥不出全部的实力吗?」
一连串的发问犹如匕首般刺入老和尚心中,让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眼眸再次泛起波澜。
就在他失神的瞬间,剑鸣声动。
这一剑快到了极致,也飘逸到了极致,就连周围的日光都被斩出了一屡屡黑线,仿佛剑速之快,连光都无法逃逸。
格桑尊者刚刚回过神来,斩邪剑的剑尖已经刺到了他的眉心,与此同时缚龙索也将其双手捆住,使其难以反抗,
剑气如长虹贯日,将他身上的蓑衣和袈裟切割出一道道裂痕,露出那失去了弹性,松松垮垮的皮肤。
这一剑名曰三尺月,是剑阁秘术中的绝学之一,据说是剑阁祖师白云生所创的剑术。
相传白云生于月下练剑,剑意之高,剑气之盛,竟将三尺月光都斩断了,故取名为三尺月。
这是剑阁诸般绝学中最快的一剑,也是难度极高的一剑。
就连二裴都没有完全掌握这一剑,张九阳先前虽然观看了所有的剑阁秘典,但很多都只是囱吞枣,死记硬背,如今有了天遁剑法后,才算是能融会贯通。
琉璃色的金光再度绽放,格桑尊者再开金身,试图挡住这惊艳绝伦的一剑,然而咔嘧一声脆响。
彩云易散琉璃碎。
他的眉心被剑尖刺破,一滴滴琉璃色的佛血洒出,剑尖下的颅骨甚至生出了一道道裂痕。
张九阳能够感受到了,此刻他的剑尖距离对方的紫府元神只差了最后那麽一丝,正常来说,生死已分。
可这一剑却卡在了那里,无法再深入一寸。
一种无形的波澜向四周蔓延,就连风都凝固了,锋利的剑气也静止不动,仿佛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这是·—.神明的道场!
张九阳对这种感觉已经不算陌生,他师兄苗神客便修出了金光道场,冀州一战,大黑天佛祖破开法界,企图接走双面佛时,也同样用出了道场。
那是一种奇异的领域,是神明伟力的体现,们在道场内言出法随,就连时间都要受其影响,遵其意志。
能破道场者,唯有另一个道场。
那是八境出阳神后才能触及的神通,是真正属于神明的领域。
可现在格桑尊者的身上,却涌现出了道场的波动,将张九阳的三尺月都给冻结了。
他仿佛中了定身术,从头到脚都无法动弹,就连发丝都停止了飘舞。
八境?
格桑尊者是八境?
这怎麽可能!
「施主,你这麽想见我,现在得偿所愿——-可满意了?」
道场之中,格桑尊者缓缓伸出手,移开眉心处的剑锋,而后他的伤势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不是那种自愈,而是流出的佛血重新被收回,破碎的琉璃金身也再度复原,就仿佛时光在倒退,他变成了中剑前的模样。
而他的声音,则是变得更加淡漠,深沉,仿佛没有了一丝身为人的感情格桑尊者缓缓抬起双眸,那双眼晴终于不再浑浊了,而是变得格外深邃,沧桑之中,有着一种极致的淡漠。
似乎这世间的一切都不能让他的情绪有半点的波动,哪怕刚刚张九阳那一剑差点让他陨落,此刻也依旧无波无澜,没有一丝仇恨。
望着那双眼睛,张九阳心中生起了一丝寒意。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眼前的这位,才是真正的格桑尊者,刚刚那个老和尚,不过自以为是真的,其实不过是最外层的伪装。
一个被创造出来的意识。
因此对方才迟迟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当被自己质疑真假时,才会那般情绪激动。
天葬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