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他的诚挚与决心
五月的天气渐显炎热,爬山是项体力活,行至半山腰的时候,只靠饮水,已远远起不到身体降温的作用。 云糯看了眼当空的太阳,想了想,将手里的矿泉水瓶递给周崇月,打算将外套脱下来。 “这样解暑,很容易感冒。”男人适时提醒。 “可是太热了。” “没有薄一点的衣服?” “我以为夜间的山顶会冷,所以只带了件厚毛衣。” 云糯想到早上被她拿出来又丢进衣柜的防晒衫,就后悔不已。 外套脱下,仅剩一件纯色T恤,她靠坐在一块石头旁,整个人沐浴着微风,如同浸泡在清泉中,浑身舒畅了不少。 “三叔,我有一个问题。”女孩突然开口。 “什么?”周崇月温和的目光投过来,朝她走近。 他拧开水瓶喝一口,却没有去旁边的空地休息,就和云糯坐在一起,手臂撑在膝盖处,朝着远处重叠的山峦看去。 身旁女孩默了默,问他:“这次爬山,是临时的决定,还是真如慕慕所说,上个月就和梁叔他们约好的?” 男人反问:“你更愿意相信哪一个?” “我只信你亲口说的。” 周崇月微微敛眉,拧上水瓶,放在脚边的草丛上,他看向云糯,声线压低,似在斟酌着语气。 “那我能不能强势一次,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先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这样严肃的口吻,使云糯也不由重视起来,不自觉摆正了坐姿,“你说。” “年初你到临江,与西陵相处甚欢,在马场,你愿意在一个仅见过两次的异性面前展露你的另外一面,我指的是抽烟。 包括上次在餐厅,你接受西陵的玫瑰花,只是出于礼节和客气,还是掺杂了其他什么个人感情色彩,以上种种,都是盘旋在我心里的疑问。” 云糯睁大眼睛,没想到那些早已被她抛之脑后的小插曲,居然能让他记这么久。 诚然,即便她习惯了周崇月平日的说话方式,但此时,也觉得他以如此逻辑清晰的辞令,来试探她对周西陵的态度,有一些好玩。 由此她笑问:“你听到小姨和伯母的谈话了?” 周崇月看着她,没有否认。 “应该……从哪一件事开始呢。”云糯埋头琢磨着,似乎有点纠结。 他提醒:“先说玫瑰花。” 男人眼神过于坦诚,真的是把那些在她认为不值一提的事,看得很重,亦很认真。 这种时候,她不想开玩笑,只能实话实说:“玫瑰花是餐厅送的,跟周西陵应该没什么关系,而且那束花,最后我也没有带走。” 周崇月:…… “至于抽烟,没别的意思,纯粹一时兴起而已。” 还有一句相处甚欢,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为什么他会觉得,上次在临江,她和周西陵……? 云糯想不通。 其实得到最重要的两点,周崇月已然知足,他并未过多追问剩余的零碎细节。 话题告一段落,一时两人都没再开口。 微风徐徐,吹动女孩的发丝轻轻拂过他肩膀。 云糯低着头,他垂下的目光刚好落在她柔美的眼角,鼻梁秀挺,唇瓣红润,安安静静的时候,她身上会透出一股纤细气质,那是一种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的淡淡韵味。 他似乎从没像此刻这般,以一种成年男性的视角来看待过她,周崇月偶尔在想,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连他自己都给不出具体答案。 “三叔,我们该走了。” 女孩打断他的思绪,周崇月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拿起她搁在石头上的外套,两人继续往前走。 “我很高兴你愿意跟我解释这些事。” 男人冷静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云糯扬了扬眉,没说话。 紧接着,他又道:“我和顾音楼的婚约早已无效,你应该知道。” 云糯眼珠微转:“我需要知道?” 女孩一副与我无关的语气,使得周崇月脚步微顿,下秒,除了黯然失笑,却也拿她没办法。 身后人久久不作声,云糯步伐轻快,实则内心并不平静。 同样一件事,从旁人嘴里道听途说,与他本人亲口说出来,完全是两种概念。 那晚拒婚,在场的知情人士有很多,周崇月其实从头到尾没有回避过此事,只是也没有张扬过,没有谁会刻意同一个女孩子宣扬‘我现在无婚一身轻’,是吧? 除非这件事变成了必要。 云糯深知,以周崇月的性格,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足以证明他的诚挚与决心。 只是,她尚不确定,那道横在两人中间的辈分和人伦阻碍,他最终会以怎样的方式去克服,亦或是,如何打破当前进退维谷的僵局。 一行人抵达峰顶,已逼近夕阳西下,山顶凉意阵阵,周思慕拿着相机左拍一张右拍一张,显得无聊至极。 转完半圈回来,见她姐独自一人站在山包前眺望远处,周思慕眼珠一动,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姐,刚刚你和三叔在后面聊些什么呢?” 云糯睨她:“好奇?” “嗯嗯嗯。” 简直好奇到家了。 “说你抱着手机在机场傻笑,弄丢了登机牌,差点延误上飞机。” 额。 周思慕一下子笑不出来。 看她这副样子,云糯便猜到当时是怎么回事。 周崇月对后辈向来宽厚,若非这家伙确实做得过分,他之前在车里是不会特意拎出来说的。 周思慕自知理亏,闷闷道:“以三叔的眼力,十之八九是察觉到我谈恋爱了,他要是告诉我妈,我就完了。” 说到这里,她连忙一把握住云糯的手:“姐,你能不能帮我在三叔面前求求情,让他替我保密。” “八字没一撇,我求什么情。” “谁说的,我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誓死拿下三唔……” 云糯一把捂住她的嘴,表情严肃:“不要瞎喊。” 不得不说,周思慕对这种离经叛道之事的接受度,远比她想象的大。 她甚至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难以言喻的兴奋与刺激,就像嗑了yao。 最后一番商议,大家还是决定坐缆车下山,原因是,云糯感冒了。 只是轻微的打喷嚏,当事人觉得并无大碍,完全能够支撑到今晚露营山顶,吹整宿的夜风,然后明日一早看完日出再下山拿药。 自然,这段极具孩子心性的说辞,被周崇月当场否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