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思婉对面的夏歆拿了个开瓶器三俩下挑了瓶酒开开,自己倒了一杯才接口:“想喝就喝,薛思婉你喝不喝?”
最后薛思婉还是倒了半杯塔基拉,小口地轻抿。
连酒都热不起来的场子只此一桌,尴尬蔓延,林穆看不下去跟苏瑞对了个眼色,俩人提议玩桌游。
不过这一桌上两对分手的一对离婚的,还有俩人爱而不得,林穆跟苏瑞愣是默契地都没敢提平时最常玩也最能热场的那几个什么真心话大冒险国王游戏之类的。
憋了半天,最后憋出一个:“……要么玩狼人杀吧?”
兴许是喝酒吃东西对于这一桌子人来说实在足够尴尬,所以林穆提起来玩狼人杀的时候甚至都没人反对。
林穆挠挠头:“呃,那大家微/信小程序里搜一下发牌小程序,需要一位上帝……”
辛辣酒气入喉,唇齿之间留下涩涩的苦。
薛思婉咽下这一小口,她对玩游戏没什么兴趣,闻言温声开口:“我来吧。”
一连三四局游戏,一桌不大熟络、端着架子、关系复杂的人终于稍微化解掉尴尬,气氛随着摄入的酒精渐近攀升。
除了两个人毫无游戏体验感,只随着大流喝了点儿酒。
——当“上帝”的薛思婉,跟把把平民牌,把把因为个人原因受针对开头被刀的梁亦辞。
梁弥声、林穆跟乔衡赢了之后说为什么起手刀他的原因,那话实在掷地有声。
“刀谁也不好意思,我这是大义灭亲。”
“辞哥八百个心眼子,早除早绝后患。”
“不为什么,想刀就刀了。”
“……”
三四局下来酒下去不少,好几瓶酒见了底,人也上来醺意。
不知谁放了首歌,吴雨霏的《吴哥窟》。
薛思婉第一次听是在港片《花样年华》的影评里听说,拍戏的空档单曲循环了很多次。
后来,隔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重新见到梁亦辞那天,在保姆车的车载FM里听过。
昏暗的饭厅。
男男女女。
幽哀低婉的女声。
“心声安葬在岩洞
上帝四次三番再愚弄
听得见耳边风难逃避你那面孔
越要退出越向你生命移动
难道我有勇气与你在一起庆祝正日
难道你有勇气反悔诺言你专一
两个人多挤迫难容纳多一番秘密
捉不紧变得更加固执
不应该滥用名义
被你引诱多一个名字
身份远记忆深浮尘滴进觉悟寺
雾里看花没有发生任何事”
……
酒过三巡。
狼人杀开到第五局。
薛思婉温吞柔和的声线响起:“天黑请闭眼。”
除她以外的所有人闭上眼。
很短暂的一瞬间,她蓦地觉得像只身处在万山深处的寂野,四下无人,天不应地不灵。
无边无涯的伶俜寥落潮水样涌来,刹那间将人拆吃吞没。
直到下一句指令落下。
“狼人请睁眼。”
除了音乐,饭厅安宁无声。
薛思婉逡巡的目光最后落到梁亦辞脸上。
他有世上最漂亮的眼睛,浓黑、深暗、邃而莫测。
四目相对时,头顶澄黄光灯跳跃进他眼里,勾得什么东西隐隐迸发。
薛思婉钝钝念词:“狼人请相互确认身份。”
他没动,余光也不见任何人动。
男人身上那些许木质香被酒气侵吞,消失殆尽。
薛思婉侧目避开对方的眼,兀自念下一句词:“狼人请杀人。”
淡酒气急剧靠近,后脑被长指扣住,须臾的时间,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让人吞去,她的大脑开始宕机。
很重的一个吻。
跟那天晚上的蜻蜓点水不一样。
掌指和唇齿的力道,全印在她身体里。
也是很短暂的一个吻。
结束时他手在她颈后半轻不重地一挲,随手指了一个人“杀”。
薛思婉微颤着手,五脏六腑好像都跟着一起悸动。
他闭上眼的时候,一切好像跟刚刚的歌词写的一样。
“雾里看花没有发生任何事”。
没有人知晓0.01秒的吻发生的时刻,角落里乔衡寥寞地睁着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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