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入宫吊唁
沈笙歌的死,定然跟穗青脱不了干系。
区区一介小丫鬟,怎么敢对自己主子下手?定有人背后指使,且看这位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不过,眼下危机应先解除。
随即身子一歪,单手倚靠在软榻左手边金丝勾勒海棠花盛放的软枕上,竟有些膈手,垂眸漫不经心瞄了一眼,金丝勾边可见奢华。但比起哀家长青宫里的软枕,奢华与舒适度,自是相差甚远。
微微蹙眉,暂且先忍着,改日定让人换个极佳的软枕。她苏芜念着辈子唯独对各种枕头情有独钟,挑剔至极。
但一想到以后不用废寝忘食单手靠在软枕上批阅奏折,心中释然。
“茶来。”煞有威仪地抬了抬手指,却不经意间透露出十几岁少女不该有的老练。
穗青心中忐忑,双手递茶,苏芜念接过茶杯之时,茶杯竟不慎从二人指尖滑落,不偏不倚落在苏芜念红艳的裙摆上,茶水湿了裙子大片。
穗青见此景,吓得慌忙下跪,连连扣头,“奴婢该死!奴婢不小心将茶水倒在了大小姐身上!请大小姐责罚!”
“无碍,可曾带了备用的衣服?”苏芜念脸上并无半分恼怒,只垂眸淡淡道。
“未……未曾……”穗青耸肩抖擞,面色惨白,像是受到巨大的惊吓。
“吩咐车夫就近寻一家绸缎铺子,换了便是,你起来吧。”她刚刚瞧见这长街位置还算繁华,推断不远处就会有绸缎铺子。
“是……”穗青缓缓爬起来,转头出马车。心中纳闷,若是换做往常她做错事,大小姐非剥了自己一层皮不可,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放过自己?
绸缎铺子飞檐绿瓦之下。
苏芜念换了一身素白色长裙,将手中的鎏金雕海棠花暖炉丢给穗青,伸手接住如棉絮般雪花,看着它在手中渐渐融化,手心传来冰凉之感。巍然立在凛冽夹雪寒风里,享受着凉风扑面而来的寒意,心中感叹:果然还是年轻好!身体健硕,不畏严寒,仅穿一件稍厚的长裙站在寒风如刀的雪里,也不觉寒冷。
若是换做落下旧疾后的自己,弱不禁风的身体只怕裹上厚厚棉袄,披上狐狸披风,也难以抵挡这微弱的寒气。
坐上找绸缎铺子租用的青色马车,跟着入宫吊唁的队伍,一摇一曳,缓缓驶入皇宫。
苏芜念洁白无暇且光滑如玉的小手撩起车窗边帷帐,深深宫墙映入眼眶,一砖一瓦,她都无比熟悉。
只是没想到,一朝重生,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重回皇宫去吊唁自己。
天地皆是苍茫一片,红墙绿瓦早被厚厚积雪覆盖,飞檐积雪,所见之处,皆为白丧。皇宫侍卫井然有序巡逻,毕竟皇太后丧礼,入宫吊唁之人繁多。
苏芜念放下帷帐,眉心微蹙,眼底深邃如漩涡。守卫皇宫的侍卫增多,且突然多了许多生面孔,看来自己才刚驾崩,就有些人安耐不住了。
着一身素白色长裙的沈笙歌排在长长的吊唁队伍中,仿若沧海一粟,毫不起眼。
她冷眼看着身边的官员及其女眷,有的伤心欲绝,哭得昏天抢地;而有的则将手帕捂住眼,佯装呜咽,有模有样,实则一滴眼泪都无。何人真心实意,何人虚伪敷衍,苏芜念一眼看穿。
吊唁队伍长不见尾,最前端,极乐殿里,皇太后的金丝楠木棺椁前,年仅十岁的幼帝,面容憔悴,披麻戴孝,虔诚跪在地上。而他身旁,端庄跪着刚解了禁足令的长公主萧云姬,冷傲若玉兰,却自带三分妩媚之姿。清冽的眼眸中并未显露丝毫情绪,让人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