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一惊:“王爷要去哪里?”
“天澜镇。”宁时迁一边脱着身上的喜袍,一边道。
石磊惊愕:“可是今日王爷大婚呢,外面那么多宾客怎么办,王爷不现身敬酒吗?”
“你跟大家解释一下,就说四王妃在救治我母妃,我也在旁,抽不开身,请大家见谅,他们会理解的。”
反正大家都知道,他娶逐颜,就是为了救他母妃。
“可是,天澜镇虽然跟桑临只隔海,但还是很远,一日是定然返回不了的,按照惯例,大婚次日得带新妇去宫里请安。”石磊一脸担心。
宁时迁却毫不在意:“没事,就说还在救治母妃,待结束,会去宫里请安。”
“若皇上来了四王府怎么办?”
“不会,”宁时迁唇角勾起一抹冷弧,“他不会来。”
他了解他父皇,为了撇清自己跟逐颜无关,哪怕此刻正抓心挠肺地想知道情况,也定然不会贸然前来。
尤其是现在这样,迟迟没有得到他母妃的死讯,逐颜这边又毫无消息,他更是不会轻易前来。
他今日大婚,他都没有来,他就在避嫌。
“为何?”石磊问。M..coM
宁时迁没答,将喜袍扔到椅子上,大红的中衣和里衣都顾不上换,就直接扯了边上的一件蓝袍穿在身上,大步出了门。
前厅都是宾客,他没走前门,走的后院。
然后打马去码头,走海路。
到达天澜镇,已是第二天上午。
找了好些人打听,才辗转知道那个叫九九的女人住在哪里。
心情特别激动,也非常紧张,他希望是她,又很怕不是她。
站在那栋独门宅院门前,他定了好一会儿心神,才抬手敲大门。
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见门是虚掩的,他准备直接推门而入的时候,大门忽的被人自里面打开了。
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女孩探头出来,直盯着他瞅。
然后回头稚声嚷道:“娘亲,是个不认识的叔叔。”
娘亲?
宁时迁心下一沉。
然后就看到那个叫九九的女人自屋里出来。
见到是他的那一刻,对方似是很意外:“四王爷。”
宁时迁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尤其是见到她走过来,弯腰将小女孩抱起来,小女孩圈着她的颈脖跟她说“娘亲,我饿了”的时候。
这个女人有孩子。
“爹爹正在烧中饭,一会儿就熟了。”女人跟小女孩道。
宁时迁眼睫微动。
她还有丈夫。
“宁某前来,是为了感谢姑娘昨日对宁某母妃的搭救之恩。”宁时迁对她微微施了一礼,道。
“不用,我只是不想一个赝品坏了我师傅的名声而已,跟四王爷没关系,四王爷没必要千里迢迢跑来致谢。”
宁时迁深目打量着她。
见她也没有让自己进门的意思,遂主动开口道:“宁某一路赶来,滴水未进,能否进去跟姑娘讨杯水喝?”
女人似是并不大愿意,但还是后退了一步,让他进了门:“就怕我们这种乡野人家的粗茶入不了四王爷的口。”
边说,边带头走在前面。
“不会。”宁时迁望着她的背影,拾步跟上。
“九九,饭熟了。”一个男人从灶房里面出来。
看到宁时迁,男人一怔:“这位公子是?”
“桑临的四王爷,他过来,是为了谢我救他母妃,就是昨日我回来跟你说的那件事。”女人道。
男人点点头,立即摆出一副男主人的姿态,将宁时迁迎进堂屋:“四王爷请坐,寒舍简陋,莫要嫌弃。”
“不会。”宁时迁打量着男人,目光深深浅浅。
然后又环顾了一圈堂屋里面。
并不简陋。
当然,也不奢侈。
算是殷实的人家。
撩袍在桌边坐下。
女人将怀里的小女孩放下来,走到桌边,提壶倒了一杯茶,呈给宁时迁:“四王爷,请。”
“多谢,”宁时迁伸手接过,视线凝落在她脸上:“姑娘不仅医术了得,轻功也是了得,听府卫说,挟着一人还轻轻松松将他们甩掉。”
“那也未必是我轻功好,也可能是四王府府卫太差。”女人回道。
宁时迁:“......”
男人:“......”
也不生气,宁时迁唇角轻勾,低垂眉眼,浅啜了一口茶水。
翠绿色的茶水入口,唇齿留香,他眼波敛了敛。
是碧螺春。
将杯盏放在旁边桌上,宁时迁抬眸问女人:“传闻思涯神医已仙逝,不知是真是假?”
“四王爷的母妃不是已经医治好了吗?四王爷还关心我师傅死活作甚?”女人不答反问。
宁时迁:“......”
忽的想到手绳,他展臂将其露了出来,给她看:“实不相瞒,宁某跟他老人家有些渊源。”
女人淡瞥了一眼那枚手绳,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也实不相瞒,我师傅这种手绳一堆,没有百条,也有几十,当时,让前来看病的人随便拿。”
宁时迁:“......”
好像每聊一个什么都能聊死。
“四王爷,你不是口渴吗?那茶水也不烫,现在入口正好,赶快喝了,再不喝要凉了。”女人催促道。
宁时迁只得又端起杯盏喝了两口。
“四王爷,你谢也感了,茶也喝了,要不,就请回吧,燕子饿了,我们该用午膳了。”女人下起了逐客令。
宁时迁:“......”
小家伙也非常配合地过来抱了女人的腿,委屈巴巴:“是啊,娘亲,我饿了,我们什么时候吃饭啊?”
男人也适时出了声:“燕子,有客人在呢,这样是不礼貌的,知道吗?”
宁时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见如此,只得起身,却又有些不甘,遂硬着头皮道:“莪从昨夜到现在粒米未进,不知能否有幸同你们一起用午.......”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女人打断:“四王爷一会儿滴水未进,一会儿粒米未进,滴水未进,想喝茶,粒米未进,想留下来用膳,那一会儿是不是要说一宿未睡,然后要借我们床榻用啊?”
宁时迁:“......”
“怎么?是船上没吃的喝的卖,还是四王爷没钱?”女人问。
宁时迁只得顺着她的话道:“出门急,确实忘了带钱。”
本以为自己这样说,她会同意他一起用午膳,谁知她当即自袖袋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他:“够吗?”
宁时迁自是没接。
“不合适,我是来感谢的,怎么能反而让你们花钱?”
“可是,你留下来吃饭,吃我们的饭,吃我们的菜,那也是钱。”女人回道。
宁时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