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是吗?”宁时迁凝着她。
逐颜抿唇,忽然伸手,一把端起桌上的那半碗汤药。
宁时迁眸光一敛,扬袖劈出一道掌风击落了药碗,可已然来不及,汤药已被逐颜一口灌了进去。
药碗“嘭”的一声砸落在地,摔得粉碎。
逐颜也一口血喷出来,踉跄一步扶住桌边。
在场的宫女和嬷嬷都大惊失色。
还真是剧毒,顷刻发作!
“看来,你身后之人不简单啊,你宁愿死也不敢供出他。”
宁时迁冷漠地看着逐颜双手扶着桌边,大口大口的血从嘴角汩汩而出,流到身上大红的嫁衣上。
看着她终是再也站立不住,身子重重倒地。
看着她浑身抽搐着,直到落了气,眼睛都没闭。
*
这厢,四王府的府卫奉石磊的命令全部出动,一半去了前门,一半去了后院。
不少送菜的、卖鱼的正在后院那里交接,突然看到一批持着兵器的府卫出现,并关上了大门,都又惊又疑惑。
冬至的鱼正在过秤,还没称完,就被刚刚一晃就不见了人影、如今又不知突然从何处冒出的白九霄一把攥了手臂。
“想不想见识一下飞的感觉?”
冬至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她朝腋下一挟,然后脚尖一点,飞身而起,几个纵跃就出了府。
风声过耳间,白九霄回头,看到后院里一片混乱,府卫们朝她离开的方向追过来。
腋下的冬至吓得不轻,惊叫着。
白九霄皱眉:“再叫我就松手了。”
冬至这才不得不闭了嘴。
身轻如燕,脚下生风,白九霄挟着冬至从街边屋顶的瓦砾上轻驰而过、踏风而行,没多久就甩掉了那些府卫。
确定安全了,白九霄才带着冬至稳稳落地,将他放开。
冬至脸白如纸,吓的。
“九九姐,你干什么呀?我鱼钱都没结算呢。”
“多少钱我补给你。”白九霄道。
“不是,你跑什么呀?”冬至不解。
“你没看到那些府卫在追我吗?不跑难道等他们抓?”
“那也是因为你跑,他们才追的呀。”
“不是,因为我去闹了一下新郎官和新娘子,这会儿估计两人正吵架呢。”
“啊?”
*
宁时迁来到后院,石磊就立马上前禀报。
“王爷,那个女的轻功非常厉害,我们的人没追上。”
宁时迁并不意外。
方才,她前脚离开厢房,他后脚追出,也连她的人影都没瞧见。
“仔细问问他们,看认不认识对方。”宁时迁指指其他那些卖鱼的。
“是!”
见宁时迁手里拎着那女子扔下的药包,石磊又忍不住问:“王爷,她当真是思涯弟子吗?”
“不知道。”宁时迁微微凝眸。
他只知道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具体哪里熟悉却又说不上来。
“不过很快就知道了。”他举举手里的药。
如果能在见都未见到他母妃的情况下,就能配出药医好他母妃,那就定是思涯传人无疑。
*
为了安全起见,宁时迁先找自己信任的胡太医查看了那包药。
胡太医看后,大为惊叹,直呼原来竟可以如此配药,称此药配得甚是奇,但也十分确定安全。
宁时迁亲自煎的药,按照女子吩咐的,将三碗水煎成一碗。
因为怀疑逐颜的身份,且虺骨只有那么一截,实在宝贵,所以,他给逐颜的虺骨也是假的,这点逐颜也未识出。
药煎好后,他又再次让胡太医验了无毒,才拿去亲自喂给了他母妃。
服了药后没多久,德妃就醒过来了,宁时迁极为欣喜激动,一度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母子二人就像是阔别了多年,再度重逢,德妃泪流满面,宁时迁也红了眼睛。
安顿好母妃,宁时迁回房,石磊就前来禀报盘问那些卖鱼人的结果。
“他们都是海那边的大赵天澜镇的人,轻功离开的那名女子叫九九,被她一起挟走的那個小男孩叫冬至,也住天澜镇。”
“九九......”宁时迁微微眯了凤眸。
忽的瞳孔剧烈一震,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脑子里冒出。
是她吗?
所以,他才会有那种莫名的熟悉感。
可很快他又给否定了。
不可能。
当日那么多大臣,尤其是朱锦那些人,都亲自查验过她的尸身,不可能有错。
可紧接着他又自己说服自己。
也有可能是换颜之术。
对,换颜之术就是可以将一个人的脸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的脸。
有可能饮鸩服毒的,只是一个行了换颜之术后,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而她金蝉脱壳去了天澜镇。
越想,他越觉得有可能。
毕竟文帝早知她是女子,既然早知,就也应该早就想到,会有暴露的一日,那就应该早就想好对策、做好准备、留好后路。
所以,早就备好了她的替身,是很有可能的。
只是,她怎么可能是思涯弟子呢?
从未见过她用过医术,也未见她救过何人。
不不不,有可能。
很有可能。
她在十一的手套里涂上药粉,就治好了十一的过敏。
她有思涯送的药蚕丝手绳。
她跟思涯有烟火为号的秘密接头方式。
她去云来寻思涯,她又来桑临寻过思涯,她一直在寻他。
她还知道换颜蛊,几乎鲜少有人知道的,他父皇都不知道,他当时一说,她就问是不是换颜蛊,只不过当时,他没有注意这些。
对,是她!
说他耳聪目明,却是个睁眼瞎,一般人说不出来这话。
还非常清楚石磊是他的侍从,说石磊,你家主子眼瞎,你也跟着智障。
就是她!
宁时迁噌然站起,吩咐石磊:“封锁逐颜已死的消息,封锁真的思涯传人出现的消息,封锁我母妃已醒的消息,一切等我回来再做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