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上早朝了。
他已经许久不曾上过早朝了,上次端午佳宴,他公然告病称假,赵懿对此也没有任何要求,他带薪年休假得很是自由自在,今天怎么就有人趁着他不注意把他赶上班了?
难道,赵懿已经没有给他带薪休假的想法了?
苏佑心头大惊,时不时看向坐在高台上俯视众臣的赵懿,只见他脸色严肃,向来桀骜恣意的脸难得有了绝对的上位者的威严,肉眼可见的阴沉,气压低到所有臣子都不敢抬头。
“今日早朝,朕要宣布一件事,国师林端,行为不端,为人卑劣,朕废除他的祈国圣子名号,押入大狱,可有人有异议?”
赵懿说的话掷地有声,在议政殿中回荡不止,然而却犹如冷水入热油,轰然炸开许多声音,所有穿着朝服的人都面面相觑,对这件事议论纷纷。
苏佑也蒙了,自己昏昏欲睡的精神一下子也被炸醒了,才想起来今天自己是要参林端一本的,而且,昨天他是怎么回来的?以及,林端和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后还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昨晚他昏得太快了,太沉了,自己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准备,似乎就睡了一觉。
以及现在在闹什么?
一众大臣议论一圈后,一位老臣急忙走出来提出反驳:“臣以为不可,国师乃是先帝托孤大臣,为人清明,又自年幼时苦修,为国祈福,心性过人,而且三次助我军大胜,如此劳苦功高,如何就需得剥除名号,押入大牢?”
“哦?那爱卿看看如今林端,再有异议也不迟。”赵懿开口,声音泛着冷。
“宣!林端进殿!”太监举着拂尘一声令下,尖细声响在空气中回荡,随即白衣人缓慢走进议政殿里,缓慢狼狈,低眉敛目,再没有先前的风光霁月,他一步一步走过来,进入众人眼中,一瞬间门却更加炸开恍然。
林端仍然面如冠玉,英俊高大,然而他纯色洁美的白发尾处却是乌黑色的,犹如墨迹晕开,玷污了一纸的白。
所有人都被吓傻了,生生被这乌黑刺了眼目,纷纷下跪,磕头祈求皇帝息怒。
祈国圣子雪发既是福祉,保护一国国运长盛,更需祈国圣子自己心性纯净,意识清明,而如果沾染七情六欲,或者罪大恶极,雪发褪黑,便是坏了一国国运,何止是杀头的大罪。苏佑也被吓到了,在原著里他只是带了人证物证指认林端,却没有坏国运这么严重的程度,他现在很怕这事牵连到自己,因为林端和赵懿只是演戏,日后赵懿赢下来,要是林端清算恩怨,他可怎么可能只是个流放的下场。
“林端,你可认罪?”赵懿站在高处询问,却咄咄逼人,话语里含着杀气。
林端跪下来,挺直后背,目光坦然,开口说:“臣认罪。”
摄政王李敦庭看了眼台上端坐的皇帝,又看了眼在台下跪着的前国师,垂眸凝视,情绪压在深处,算计浓郁。
苏佑怕这一对君臣把结果弄得太严重,乱了剧情点,连忙出声道:“微臣......”
“苏爱卿可有异议?”赵懿问,却在台上看着苏佑,目光灼然,刺得苏佑头顶都好像是被烫出了一个大洞。
苏佑后背缩了缩,自己支支吾吾半天找不到话,却一转眼和跪着的林端对上视线,昨晚迷失的记忆忽然轰炸袭来,他忽然间门想起来昨天晚上控制着他,逼他张嘴抬头的那双眼睛。
沉黑如墨,翻涌恐怖。
全然再无半点圣子清明,而且贪婪而凶猛的。
弄得他嘴巴很痛。
他瞬时间门所有的话都吞了回去,说了一句:“微臣并无异议,还请皇上早立圣子,以佑大齐。”
“很好。”赵懿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语气终于好了一些,目光也放过苏佑,苏佑这才喘了一口气。
下朝后,苏佑还一阵恍惚,不太知道剧情怎么就突然袭过来了。
[系统,现在没报错吧?]
苏佑问得小心翼翼,他想起来上个世界,自己怯怯地防备着。
[还没有。]
[现在剧情线这个走法真的没问题吗?]
[没有,只要林端下了大狱,你救了他,这两个关于你的剧情点完成即可。]
苏佑放心了。
.......
一只苍鹰自天空如同长箭一般划过蔚蓝天际,长鸣一声,尖锐鸣叫响彻广袤草原大地,数量庞大的牛羊被牧人驱赶,骏马飞驰,健壮的北疆汉子一边喝酒一边赛马,孩童斗牛嬉戏,穿着绚丽粗缎的妇女捧着牛乳哼歌惬意,一派的旷意潇洒。
北疆的最中心处,最大的帐子里,可汗王阿穆罕把玩手中的弯刀,用布料沾了酒擦拭上面的血迹。
“柔也提出联姻,说您二十七八,该是成婚的年纪,而且他们可以一连给可汉王他们最美的两个女儿。”
“不必,我无心女人,也完全不想这些情情爱爱,又软又腻人。”
“他们说,如果可汗王如果喜欢男子,他们也有俊朗男子。”
“荒谬。”阿穆罕冷笑:“还有没有其他事要报?”
“可汗王,大齐皇帝递了请帖,邀请北疆前去。”苏野尔跪下,双手捧着递给坐在位置上的阿穆罕。
阿穆罕手里弯刀一挥,空气中瞬间门划过杀气,他眼神尖锐如狼,健硕如狮,肌肉如豹,玄黑鹰形刺青弥漫整个臂膀,一眼玄黄绸缎包裹的请帖,语气不屑:“中原之人,最是软弱无趣。”
苏野尔点头称是,又想起一件事,手忙脚乱地把一副被包裹住的长画卷双手捧出:“桑及尔给可汗王的礼物,还请可汉王收下。”
“我生辰都过大半个月了,他这礼物可真及时。”阿穆罕漫不经心的,全然没有在意,而且隐隐戾气渐生,手里弯刀似乎也有了鲜活生气,却是杀人饮血的冲动:“又是所谓中原风土人情?屡教不改,他可真执着。”
苏野尔顿时唾液渐生,一时间门跪下,说:“桑及尔说里面有中原最美的一群女人,献给可汉王。”
阿穆罕眼底厌恶更甚:“中原软弱妇人,如何同北疆坚韧女子相提并论?告诉桑及尔,倘若他这么喜欢中原,叫他住在中原,不要回来了。”
“是......”苏野尔猛地磕了几个头,手里还拿着长图卷,阿穆罕突然乍起,手里弯刀裹挟杀气而来,苏野尔下意识拿了画卷来挡,君臣人过招许久,帐子里也被闹得天翻地覆,直到苏野尔手里的画卷绷断,弯刀止于苏野尔面部,才停下打斗。
苏野尔擦了一把冷汗,躬身行礼,阿穆罕收刀离开,却长缎衣摆晃了一阵风,落在地面上的一截长画卷缓慢被吹开,纸页声动,阿穆罕皱眉垂眼,却忽然间门呆滞住。
苏野尔吃了阿穆罕一记教训,急忙弯腰要收长画卷,然而手还没捧到画卷,却被一把弯刀拨开手,阿穆罕弯腰捡起那一卷已经烂掉的画,皱了眉。
“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