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哇！」
「你们···」
「当真是好的很呐！」
姬皓月胸口不断起伏，恐怖的气息随之弥漫开来，双目一片赤红。
「本宗主，本宗主今日便要···」
「老宗主，暂且稍等。」
二长老又道：「其实你也不必如此忿怒，首先，我等当初乃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且，我们并非是苟且偷生，而是为整个宗门丶为千万弟子着想。」
「我等死不足惜，但，难道让千万弟子一同赴死吗？」
「难道您不觉得这太过残忍？」
「再则，加入揽月宗，也有好处，如丹塔···对了，您是否知晓丹塔在我等之前融入揽月宗之事？」
「或许您还不知道，咱们揽月宗皓月一脉如今的月例价值，比以往提升了十倍不止。」
姬皓月：「？？？」
「就因为这个？！」
姬皓月剧烈喘息，从牙缝中蹦出字来：「就为了这个，你们便让皓月宗从此沦为历史丶沦为笑柄？」
「颜面重要，还是命重要？」
「颜面重要，还是所有弟子的命加资源加未来更重要？」
二长老此刻极为『头铁』。
竟独自一人怼着姬皓月怼。
或许···乃是因为本就已经心存死志，想自己一个人将此事扛下来，而换取皓月一脉未来的太平吧。
也不想牵连陆鸣与其他长老。
而此刻，接连被怼丶本就怒火中烧的姬皓月，则是再也忍不住，咆哮道：「好好好，好你个二长老。」
「竟如此吃里扒外，既如此，本宗主今日便要清理门户。」
「受死！！！」
其实···
姬皓月心里也明白二长老所言不无道理。
而且，当初他们的确是没办法了。
但这事儿，却也绝非那麽容易接受的。
若是好好说···
他姬皓月或许还能冷静下来，好好聊聊丶好好分析。
结果你个二长老却是各种怼我，而且···这个提议也是你想出来的是吧？
好好好好！
看我不弄死你，为我皓月宗报仇！
姬皓月含恨出手，就要将二长老秒杀。
二长老不闪不避，面上毫无惧意，甚至，他闭上了双目，安静等死。
但···
也就是在此刻，陆鸣出手，救下二长老。
与此同时，顾青云等太上大长老与在场所有长老同时『闪现』，挡在二长老与陆鸣身前，将姬皓月拦下。
姬皓月顿时眉头紧锁：「你们这是作甚？！」
「要包庇他不成？」
「好好好好！」
「既然如此···」
「便也别怪本宗主···」
他本就在气头上，怒火澎湃呢，结果此刻，却是所有人都跳出来反对自己，这让他更是难以接受，几乎疯魔。
他妈的！
真就是刚才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难受。
还以为属于自己的时代丶属于皓月宗的时代来临了，毕竟一切都顺利无比，这等气运，何其逆天？！
结果！！！
你们特麽却告诉我，结果竟然是这样，我所想的一切都只是自己那可怜的幻想？
别说什麽属于皓月宗的时代丶属于皓月宗的完美未来，现在，连他妈皓月宗都没了。
最郁闷的是，还是成为了仇敌的『分支』。
这尼玛！！！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叔可忍，婶婶也忍不了。
婶婶能忍，老子他妈的忍不了啊。
「那就一起···」
姬皓月正要放狠话并痛下杀手呢。
却见所有长老都以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看向自己。
自己最信任的太上大长老顾青云。
却听对方幽幽一叹：「唉。」
「老宗主，您···」
「何故造反呢？」
姬皓月：「？？？！」
我···
我他妈成造反了？
还何故？
「是啊，老宗主。」其馀长老也是苦口婆心，纷纷开口道：「您何故造反？」
我尼玛！！！
姬皓月气到浑身颤抖，头脑发昏丶甚至眼前都一阵模糊。
几乎爆了脑血管！
什麽他妈的叫他妈的我何故造反？
老子这叫造反吗这？
我特麽这不是拨乱反正吗？
你们他娘的简直是倒反天罡！！！
见他喘气如牛，顾青云忍不住道：「老宗主，您也莫要着急，不如，先听听再动手不迟。」
「听？有什麽好听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竟然做出如此选择，那就别怪本宗主心狠手辣···」姬皓月是真想杀人。
把他们都杀咯！
以解自己心头之恨呐。
顾青云又道：「您如今已是第九境，杀我等易如反掌，听听我等的『遗言』，再动手也不迟啊。」
「好好好，你说！」姬皓月强压怒火：「我倒要看看，你们是否能说出花来！」
「其实，是这样的。」
顾青云轻声道：「咱们是被逼无奈丶被迫如此，之后倒是也想过反抗，但天道誓言已经立下，生米已然煮成熟饭，这是不可更改的定局，纵然你杀了我等也是无用。」
「这是其一。」
「再则，我不知道老宗主你是否关乎到咱们皓月一脉的改变，弟子们的精气神也好丶实力也罢···」
「从『现实』的角度而言，加入揽月宗，无疑是有好处的，尤其是对弟子们而言，好处多多，这是其二。」
「至于其三···」
「其实咱们发誓的时候，将您也发进去了，不过您不是自己发誓，所以倒也没有太的影响，这个···就需要您自己来考量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其实，咱们始终是一个整体，无论是皓月宗，还是揽月宗皓月一脉，都没有什麽改变，咱们仍然是『自治』，只是待遇更好丶实力更强···」
「既如此，叫什麽名号，又有什麽区别呢？老宗主你这般行径，与造反何异？」
「也莫要以为我是在骗你。」
「若是不信，你大可待上一段时日，看看皓月一脉的变化与发展再做定夺不迟，反正我等也不会跑了，若是一段时日之后，你还觉着我们该死，随时来取我们这些老家伙的项上人头便是。」
「老宗主以为如何。」
顾青云说完，淡淡盯着他。
其馀长老也在此刻帮腔：「是啊老宗主！」
「看似丢脸丶看似无言面对列祖列宗，但其实，好处也是不少的，尤其是在资源与实力方面，弟子们的实力也增长迅猛，长此以往，只会更加喜人，我想，先辈们知晓之后，也会感到欣慰吧？」
「老宗主，您就当是为弟子们考虑考虑，还是莫要造反为好啊。」
「不过，若是您实在听不进去，我等也无话可说，但，还请您老人家，将我等，连同皓月一脉所有弟子都杀了吧。」
「毕竟···或许在您眼中，我等都是『叛徒』。」
姬皓月大怒：「？？？！」
「你等以为本宗主不敢不成？」
「法不责众？」
「杀你们全部又如何？」
「那···」
陆鸣长叹：「老宗主，您动手吧。」
「你？！」姬皓月气急，但一时之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指着众人的手，在剧烈哆嗦。
「你们？！」
「本宗主···」
「老夫···」
姬皓月此刻，是真想直接发疯，直接将所有人弄死。
可是···
转念一想，他们所言，也不无道理啊！
尤其是，他想到一个『定义』问题。
当所有人都投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没投，还想『复宗』的情况下。
到底···
谁才是『反贼』？
好家夥。
我他妈直接好家夥。
这一刻，姬皓月人都傻了。
所以···
重新定义反贼是吧？！
而且，他们之所以都说我这个老宗主『何故造反』，就是因为如今他们才是利益共同体，甚至都被揽月宗的糖衣炮弹给『策反』了。
也就是说！
现在，里里外外只有自己是他妈的外人？！
我尼玛！
我堂堂宗主，结果却是唯一一个被孤立丶排挤在外的？
这···
还有比这更艹蛋的事儿吗？！
「···」
想到这里，姬皓月的脸色顿时一片苍白。
整个人都随之一晃，险些一头栽倒。
这个结局，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也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
可是，不接受又能如何？
自己成了外人！
自己才是被孤立的那个。
甚至，连造反这个词都需要重新定义，自己还能怎麽办？难道真的就特麽这样把他们全杀光不成？
可问题是，就算我想这麽干，都办不到吧？
姬皓月神识一扫，发现了此刻不再隐藏行踪的海东坡。
他虽然没在皓月一脉之内，但却也就在『家门口』不远处盯着，显然，这是揽月宗的人，为的就是盯梢以及防止出现意外。
所以···
林凡与揽月宗早就他妈的有所安排！
自己···
做什麽都不对。
想杀？
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想重新当宗主丶当老大？
抱歉···
现在我才是外人！
这···
难道要逼的老夫自尽不成？
姬皓月那壮硕的身躯又是一阵晃动，面色越发难看了，但这一次，却并非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无奈与无力。
『明白一切』之后，这种无力感，才真的是让人绝望啊。
见他面色接连变化，众长老都没再急着开口。
哪怕是头铁且已经心存死志的二长老亦是如此。
总得给人家点时间消化消化吧？
万一···
人家想通了呢？！
······
片刻之后，姬皓月的神色逐渐平复。
虽然眼神与表情依旧极为复杂与纠结，但至少，没之前那般癫狂了，显然，他的情绪已然平复了许多。
见状，长老们总算松了口气。
「其实，这个···」
顾青云试探着道：「老宗主，这个这个，加入揽月宗，虽然有些对不起列祖列宗，但我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想来，先辈们若是泉下有知，也会体谅的。」
「况且，加入揽月宗也并非全是坏处，这个好处，也是十分明显的嘛。」
「您看要不要···」
「要不要什麽？！」姬皓月豁然看向他：「说出来！」
顾青云头皮一麻。
但···
话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总得试试，哪怕成功率只有万一呢？
若是成功了，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顾青云心头顿时一片火热。
「要不要···也尝试着融入揽月宗？」
「别的不提，修行资源方面，必然是不会差哪怕半点的。」
「呵！」
姬皓月冷笑一声：「笑话，本宗主这种在乎蝇头小利之人？」
「区区修行资源···能有多少？！」
一口一个本宗主都已经习惯了，但此刻，却突然觉得尴尬，便又改口自称老夫：「再说，老夫若是需要修行资源，难道老夫不会自己去挣丶去争取不成？」
「这个嘛。」顾青云微笑道：「其实也没多少。」
「譬如丹药，以您的身份和实力，若是愿意加入揽月宗，我估摸着，符合您境界的修行类丹药，得是八品起步！」
「！」
姬皓月面色顿时一僵。
马德，八品！
但考虑到有丹塔在···这个也正常。
不就是一枚八品吗？有什麽了不起的？！哼！
正想接着嘲讽，却听顾青云又道：「而且啊，估计还是丹帝亲自出手炼制。」
「一个月···至少得十几枚吧？」
姬皓月心头猛跳。
卧槽？？？
十几枚？？？
而且是一个月？？？
这尼玛！！！
「很可能吃完了还能继续拿！」
「？？？！」
这意思莫非是···不限量？！
完犊子！
姬皓月突然觉得···自己大意了。
几枚高品质丹药，自己或许的确可以不在乎，十几枚也没什麽大不了的，咬咬牙，不要也无所谓，可是每个月十几枚乃至能吃多少就能拿多少···
这可就不一样了啊。
意义完全不同！
有如此逆天的资源，自己还不是直接起飞？
当初为何耗费那麽大代价将陆鸣弄回来？不就是幻想有这麽一天吗？
可就算是自己当初的幻想中，也没想过能他妈八丶九品丹药敞开肚皮吃啊！
结果现在你告诉我，只要加入揽月宗就行？？？
你怎麽不早说？
你他妈的怎麽不早说？！
姬皓月怒视顾青云。
后者还以为姬皓月是觉着自己在『侮辱』他，连忙苦笑一声低下头去：「老宗主勿怪，只是这个这个，唉···」
他也不知该说什麽才好了。
而此刻，姬皓月才是难受的一批。
骑虎难下！！！
或者说，没有台阶啊！
自己刚才都差点暴起杀人了，又『口出狂言』嘲讽『那点资源』算不得什麽，现在总不能直接表示我特麽想要吧？
人家还要不要面子了？
这···
这可如何是好？
倒不是丹药真就这麽香，也不是姬皓月这般没有骨气，而是···
他也是真的没办法了。
皓月宗都没了！
皓月一脉如今的『人心所向』也不是自己，反倒自己成了外人。
再则，他们还全都立下了天道誓言。
所以，自己根本没办法改变这一切。
要嘛将他们都杀了-——还杀不了，那海东波绝对会阻拦，甚至把自己往死里干，那可是老牌第九境，比自己更强。
要嘛，就只能自己『远走他乡』，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与揽月宗丶与皓月一脉老死不相往来，或者顺便成为仇敌，日后找到机会就弄死几个。
除此之外，也就只有唯一一种选择了。
——
放下个人荣辱，继续为皓月一脉保驾护航。
除这三种选择之外，再无其他可能。
而相比于前两种可能，姬皓月觉着，其实第三种选择还是要稍微香那麽一点点的。
本就有这般想法，再加上那麽香的丹药···
这心理防线，可不就是瞬间便崩溃待尽了麽？
可是问题来了，自己方才态度太过强硬，现在又不好转变，怎麽办嘛！
如何才能不丢面儿丶又自然而然丶水到渠成的融入其中，并且···每个月享受最高档次的福利？
在线等，挺急的。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冷场了！
陆鸣将这一切看在眼中，想笑又不能笑，憋的难受。
当局者迷！
这些长老们先入为主，自然是觉得此刻极为棘手。
可是陆鸣却看的清楚。
他从一开始就在谋划丶就在考虑此刻会出现的各种状况，所以心中早有定计，也一直都在关注姬皓月的方方面面，包括微表情等等。
此时此刻。
陆鸣笃定，姬皓月必然心动了。
或许···
只有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