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璟辰垂下眼帘,拱手:“多谢王爷提点,下官记下了。”
他这态度让上官浦觉得自己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心中郁结更甚,定定的看了宋璟辰半晌,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宋璟辰拧眉看着上官浦的背影,若有所思。
沈府。
刚送走来传口谕的太监,跪在最前面鼻青脸肿的沈平修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陈氏只双目怨毒的看着。
她不发话,谁也不敢有动作,直到沈文博提醒,她才咬牙吩咐小厮将人抬回房去,却没让人去找大夫。
沈文博看不下去,只得吩咐自己的随从去找个大夫来。
因为家里出了这种事,今日他告假并没有去翰林院当值。
如今倒是有点庆幸,否则沈文博都不敢想象同僚会用什么眼光看他,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件事还是要想办法从根子上解决才行。
想到被陈氏关在柴房的母子二人,他目光沉了沉。
他长相更似陈氏本就偏阴柔,如今这般让人看了只觉从脚底升起一股凉意。
花厅内,陈氏挥退了下人,捏着帕子的手紧了又紧:“文博,这事你看要怎么办?”
沈文博没有回答,转而问道:“娘,那对母子你准备怎么处置?”
他声线凉薄,明明其中一个是跟他有着相同血脉的同父弟弟,可从他口中说出来就跟阿猫阿狗没什么区别。
提起那对母子,陈氏脑中不其然就浮现出那个长相酷似沈平修的小杂种,她咬紧牙关愤愤道:“自然是要他们死。”
“不可。”沈文博道。
“什么?”陈氏没想到唯一的儿子会反驳自己,她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可置信的尖叫出声:“连你也要阻止娘吗?你不会是觉得那是你父亲的儿子就不忍心吧,那是野种,可不是你弟弟。”
“娘。”沈文博颇为头痛的抚了抚额,亲自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安抚道:“你先听儿子把话说完。”
陈氏深吸一口气坐回去。
“娘,这件事要解决,还得从根子上,这对母子就是那根………”
母子二人在花厅商量了有半个时辰,一个小丫鬟匆匆跑进来。
“夫人,少爷,老爷他醒了,他说他知道是谁干的,正闹着要去找人算账呢。”
“他还有脸闹,若不是他干出养外室这种丑事,谁能钻这个空子?”陈氏冷声斥道。
平时不管对谁,她总是端着温柔假面,还是第一次这般失态,可见沈平修养外室一事对她的刺激不轻。
相比陈氏,沈文博要冷静得多。
今日沈平修刚醒没多久宫里就来了人,他还没来得及了解事情起末。
他站起身劝道:“娘,你按我说的,先去好好安抚住那女人,我去看看爹。”
……
“是那个逆女,一定是她,她是来给她娘报仇的。”
沈文博刚踏进主院正房,一个瓷碗就“砰”一声砸到了他的面前。
他蹙了蹙眉,不悦的扫视了一圈屋内的奴仆,冷声道:“将这里收拾一下,重新端碗药上来。”
“是。”
等人退下,他才走到床边坐下,没甚情绪的开口:“爹,你这是作甚?”
沈平修撑起身体,一把拉住沈文博的手:“文博,是她,是那个逆女干的。你去把她带来,我今日非打死她不可。”
沈文博眉头一拧,不着痕迹的抽出手:“你是说是二妹妹把你掳出城又把你打成这样的?”
“她不是你妹妹,她就是来讨债的恶鬼。”沈平修怒吼出声。
因动作太大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痛得他脸一阵扭曲。
沈文博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再次确认道:“爹你看清除了,是她动的手?”
沈平修一顿,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不是她还能有谁,你知道我被绑到了哪里吗?
王氏的坟前!那逆女让我给王氏的坟磕头。”
他没说对方还问了王氏死因一事,为了妻子的嫁妆失手杀人,这种事哪怕是自己儿子他也说不出口,若不是当时为了保命,这事他会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沈文博看了一眼沈平修的额头,自然也没错过他方才的反应。
不过看没看清已经不重要了,会为王氏出头的除了她这世上再无别人。
且那外室子已经六七岁的年纪,他爹养那外室的时间只会更久,怎么以前都没出事,偏偏那死丫头回京就出了这事?
若是沈易佳知道他这想法,定是要反驳一句,谁让老天都要帮她呢?有没有外室的存在她都是要打的。
沈平修越想心中怒火越盛,催促道:“你现在就去把那个逆女叫回家来。”
说罢又怕沈易佳不来,他眯了眯眼继续道:“就说我受伤严重,她作为子女都不回家看一眼,是想不孝吗?”
大夏以孝治天下,若是忤逆不孝,父母是可以告官的,可后果是自己也会背上管教不严的罪名。
再有家丑不可外扬之说,一般人家都会关起门自己解决,极少人会闹到官府衙门。
沈平修自然没打算真的报官,只是想用这个威胁沈易佳回来。
因她已经出嫁,被冠上了夫姓,都说出嫁从夫,若是她被冠上不孝罪名,第一个受到牵连的就会是宋璟辰。
“姐,你看是这样吗?”铁蛋将自己磨平的小木块拿给沈易佳看。
小木块是从沈易佳刻好字的木板上锯下来的,再由林邵和铁蛋打磨平整形成一个个单字。
沈易佳从木板上抬起头,揉了揉有点酸的眼睛,接过单字看了一眼:“这里再打磨一下,每个木块大小,高低都要一样,就按我最开始磨的那个标准。”
“好。”铁蛋挠了挠头,有点羡慕的看向已经磨好不少的林邵。
他从小糙惯了,做这种细致的活总是不如林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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