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陈贵妃被贬
“陈氏!她怎么敢!”姜矜将周遭的碗盏砸了个干净。 然则白日里的闹剧简直沸沸扬扬,哪个人见着她不都得露出几分幸灾乐祸来? 姜矜受不住这般目光,更不敢想象,自己那一项敦厚的哥哥,能不能咽下这口气去。 她不敢见自己哥哥,只把所有怒火都聚集在陈贵妃身上。 眼见着周遭一片狼藉,她那岌岌可危的理智又被拉了回来,因是自问旁边的侍女,“陛下现在在哪?” “陛下在向贵姬的怡心殿那边。”小侍女小声儿答道。 “贱人、贱人!”姜矜直将手中的糕点一点点碾碎,心中的愤恨更加扩大起来。 然那情绪只失控一瞬,便又冷静下来,她那艳红的唇微微勾了勾,“金玉,备上补汤,咱们去怡心殿……” . 另一头,好不容易从盛国公府出来,回了宫的陈贵妃瞧着铜镜中的自己,指尖从面上的伤痕划过,整只手都在颤抖。 她不是没发现自己的异常,可越来越厚的脂粉也盖不上面上的细纹了。 今儿个被青禾长公主那长长的指甲挠过,不独是她的脸上带了伤,便连向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高髻也被那贱人扯了个干净。 她犹记得高髻散开那一刻,青禾长公主眼中的惊愕,和那止也止不住的笑声儿。 “哈哈哈哈哈~陈氏!你何时成了这般老货?瞧瞧你那白发,都可以给人当祖母了!也不知我皇兄每日里瞧着你这张老脸,有没有恶心、反胃?”青禾长公主笑弯了腰,伸指颤颤戳着陈氏。 长公主这些年来养尊处优,柔指纤白,便连一张脸,亦如双十年华的美少妇,纵然发髻散乱,瞧着却比陈氏整整小上双轮。 她的话儿简直比适才那些巴掌还要响亮,直直掼在陈氏心上,让陈氏无地自容。 便是这这一片嘲讽和众人微妙的眼神中,陈氏逃回了宫。 若换做往日,她早便去寻天元帝为自己撑腰,可看见肩侧那黑白掺杂的发,她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子恐慌。 “来人!快去宣贺神医!”她的声音里带了些颤抖,若是没了美貌,又没有子嗣,她的日子将难熬得紧。 然而,还不待那瑟瑟发抖的婢女去请神医,姜矜早便搀着天元帝踏入她所在的朝凤殿。 自楚后辞世,她便一直久居朝凤殿,可见其恩宠尤加。 “姐姐这是哪里不适?怎的这般晚了,还要去请贺神医?”姜良媛的声儿带了些嘲弄,仗着天元帝在身侧,目色微微闪了闪。 “臣妾叩见陛下……”陈贵妃以袖掩面,双膝径直跪下,独独不敢抬头,以防天元帝瞧见自己的狼狈模样。 “爱妃平身。”天元帝于一畔的交手贵妃椅上坐了,目色和蔼得望向脚下老妻。 亏得贺神医那固本培元的法子,他近些日子只觉着身上松快了不少,倒好似又回了壮年时的龙精虎跃,因是对着“药引子”陈氏也愈发和蔼起来。 “臣妾妆发俱乱,不好惊扰陛下,还望陛下稍待片刻,容许臣妾整理一二。”陈贵妃犹自有些不死心,想要先整理下姿容。 然而,姜矜哪会给她这般机会,当下挑着唇角,笑得无辜又纯良,亲自去扶陈贵妃,“哎呀,姐姐哪里的话!您与陛下少年夫妻,又岂是此等虚礼束缚的。” 言罢,那双手却是紧紧把着陈贵妃的手,直将她遮面的衣袖扯开。 便在这时,天元帝终于瞧见了陈氏的真实模样。 她的面上脂粉乱做一团,又有数道血痕,这还不算,那发丝中却还掺杂着白发,委实倒人胃口得很。 昔日他最喜陈贵妃那头乌瀑般的发,如水凉绸,铺散开在床面上,倒好似水波流动,格外惑人。 现下…… 天元帝别开了眼,声音也跟着冷肃了些,“听良媛说,今儿个你去闹了益昌的婚礼?” “陛下!陈栋惨死,一儿半女也无,那益昌郡主,好歹与我侄儿有过一夜夫妻的情分,又怎能不嫁与陈家为夫君守丧?!”陈氏瞪大了眼,胆子也大了些,顾不上面上的伤,直直瞧着天元帝。 “孤说过,孤替你罚了老二,也算是替你内侄出了头,你还闹个不休,是为哪般?!”天元帝却不听她言,龙目一瞪,厉声斥道。 “陛下莫气。先会儿臣妾寻陛下时,心中亦万般委屈,想要替兄长鸣不平。可眼下姐姐心里怕也是不好受,臣妾便是再不甘,也不好教陛下为难。”姜良媛的眼眶儿一红,便想憋下泪来。 陈贵妃简直气个倒仰。她以前惯用这般手段,没想到一个初初入宫的良媛,也敢在自己面前耍心眼! “姜氏!你若真不计较,又缘何带着陛下特特来此!”陈贵妃直接质问道。 天元帝最烦这些后宫妃子争风吃醋,当下不耐得按了按额角,“够了!” 此话儿一出,姜矜和陈氏各自住了口。 天元帝又揉了揉眉心,良久,方才压着怒火道,“今儿个姜良媛寻孤过来,不过是怕你忧虑多思,特特想要与孤一道儿安慰安慰你。你倒好,不止在盛国公府失仪,回来后仍自哭闹不休,是孤的错。孤惯日里太宠着你了,才宠出你这一身的毛病来。” 言罢,他又顿了顿,“贵妃陈氏,不修己德、专横跋扈,又不知悔过,特降为从二品昭仪,以后没孤的恩准,不得出朝凤殿半步。” 伴着这道口谕,是陈贵妃那不可置信的眼。 “陛下,您真要为了这个贱人罚臣妾?”她颤颤伸着手,不可置信般望向姜良媛。 然则姜良媛有小鹿般的眼睛,被个陈贵妃猛然盯着,不由得直往天元帝背后躲去。 “陛下……臣妾是不是惹陈贵、啊,不,陈昭仪生气了?”她扯着天元帝的衣袖,一双眼睛仿若带了泪,分外楚楚可怜。 被年华正好的少女扯着衣袖,天元帝不由转头望向姜矜那宛若玉雕般洁净无瑕的脸。 年轻姑娘不爱脂粉,面上明明素淡,却唇若涂朱、杏眼桃腮,格外勾人。 “是陈昭仪逾矩了,”天元帝仿若被钩子勾了一把,心中霎时便涌起些壮志豪情来。 他哈哈一笑,直将姜矜抱起,龙骧虎步般入了朝凤殿内榻。 听着内里一片杂乱之声儿,陈昭仪整个人瘫在地面上,长长的指甲掐入掌心,疼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