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刁难
眼见着齐四小姐走开,时锦的头略低了低。 到底是她高估了自己,指着上次帮了齐四小姐的情分,能添一点助益。 “要我说,你们便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倒不如从了爷,可好?”李三郎眼见着齐四小姐走开,心下也跟着松了口气儿。 他可是听说,因着那康仕诚得罪了齐婉然,生生被齐墨璟那个疯子压断了两根肋骨,到现在都病恹恹的,在家养着。 他这小身板儿比康仕诚可差了不少,抵不得那生生一脚。 放完了话儿,李三郎正欲上下其手,忽听得一声娇斥,“住手!” 李三郎吓得回了头,正瞧见齐婉然秀眉倒竖的清秀模样。 “你、你不是走了?”李三郎偷偷咽了口吐沫,强作镇定得望着齐婉然。 “瞎了你的狗眼!我二叔的女人,你也敢打主意!莫不是不想活了,想拿你那对招子送给我二叔当泡儿踩?”齐婉然最近正烦着,见着李三郎便是一阵骂。 “嘿,我说齐四,你什么意思!”李三郎也被她骂得气血翻涌,“你个泼妇,居然能被康仕诚那货看上,我说他图你什么?!图你嘴臭还是能断他两根肋骨?!” 来旺见自家爷跑偏了,顿时扯了扯李三郎衣袖,“主子爷,刚刚齐四小姐好像说,这里面有齐二爷的女人……” 李三郎登时浑身一僵。 他同陈栋、康仕诚一般,都是纨绔之流。若说他有什么比那俩货强些,那便是识时务。 康仕诚就一个字,莽,又莽又手黑。陈栋就是蠢,见到女人便那啥上脑,作死拦都拦不住。他嘛,简称怂。 大错不敢犯,小毛病一大堆,如今倒也落得个轻松自在。 听到来旺这样说,他回头又瞧了芳蝶和时锦一眼。 芳蝶把时锦一拉,下巴一抬,“瞅什么瞅!没见过二爷的女人么!” 李三郎磨了磨后槽牙,撂了句狠话,转身便走。 时锦见那三人离开,当下上前,朝齐四小姐拜了拜,“多谢四小姐相救。” 齐四小姐却是心情烦乱得摆了摆手,“这李三郎惯日里最怕我二叔,你刚刚若是报上我二叔名号,便是什么事儿也没了。” 芳蝶见齐四小姐去而复返,虽听她言语不善,到底带了几分笑,“李三郎怎的便怕齐二爷了?这中间可是有什么缘故?” 齐四小姐瞧见芳蝶一身小厮打扮,不由得嫌弃得蹙了蹙眉,却还是答她,“以前我二叔年轻那会儿,也算得上颢京一霸,周遭的纨绔,哪个没吃他几拳头的?” 时锦听齐四小姐这般说,不由得弯了弯眼睛。怎的听她形容,倒是齐二爷更好似个无恶不作的纨绔? 两人正欲与齐四小姐作别,却被她唤住,微微沉吟了下,“你们两个,若没处去,不若随了我,女客那边正开诗会,瞧着好玩些。” 时锦不想去,却被芳蝶一把揪住,“如此,便多谢齐四小姐了。” 齐婉然倒是无可无不可,在芳蝶身上一扫而过,“你若真想去,且随双喜去换身儿衣裳来。否则,多有不便。” 芳蝶自然满口答应,且随了双喜一道儿往留给女客歇息的地方去。 这边,齐四小姐又瞧时锦一眼,先她两步往前走。 时锦落后两步,正听见她叹了句,“……二叔待你真是不错。” 时锦闭口不言,又听她道,“你可知我近日为何不多走动?上回的事儿,二叔罚我抄了不少佛经和孝经,手都差点抄断了。你没把我丢下你那事儿说给二叔听罢?” 时锦摇摇头,又想着她看不见,便又低低应了声儿,“奴婢没说。” “谅你也不敢。”齐婉然顿了顿脚步,转头看她,“我倒真羡慕你。我娘也是个妾,也有过得宠的时候,只你也知道,男人,大都负心薄情。你运气不错,遇着的,是我二叔。” 说这话时,她转身瞧着时锦,唇角也挑了抹笑,比之以往的刻薄多了些柔和。 时锦只沉默不言。 她瞧着时锦木头桩子般的模样便来气,顿时又迈步疾走,速度比之先会儿又快了不少。 因着戏台那边靠湖,到底清冷些。年岁小些的女儿家又坐不住,便一道儿寻了暖阁坐了,一起说话玩闹。 也不知谁提的建议,小娘子们一个个倒吟起诗来。 有那好词佳句,自管誊抄了,各个品味。 齐婉然来得晚些,她一进屋,周遭的闺阁千金俱都停下手里的事儿,打眼往她那边瞧去。 越是高门子弟,便越注重嫡庶有别。 虽则齐婉然托身侯府,到底是个庶出的女子,又因着抢姐姐姻缘的名声儿,很是招引别人不喜。 国子监祭酒家的姑娘王念云第一个抬了抬下巴,“哟,这不是侯府四小姐嘛?怎的不见齐三小姐?还是说,三小姐不愿与你为伍?” 齐三小姐和齐四小姐的那点子事儿,京中闺阁中多有耳闻。 在座的任哪个也受不得庶出子女抢嫡出子女的姻缘,当下一个个同仇敌忾,俱都或冷淡或看热闹般望向门口的齐婉然。 时锦亦是诧异了下。先会儿同李三郎言语不相让的齐四小姐,这会儿倒是没有驳人,只捡了靠墙边的凳子坐了,自取了纸墨,欲纸笔写诗。 只那笔尖久未落下,滴落的墨汁在雪白的宣纸上留下一点墨痕。 “人人都知道,齐三小姐才名动京城,四小姐还是莫要献丑了罢?若是被人拿了你二人的诗词作文章,到时候难堪的,还不是四小姐你?”另一个身穿大红牡丹纹的女子也出了声儿,拿了手帕只管掩了唇笑。 时锦瞧着心急,却又不好说什么。 到底是随了齐四小姐来的,她瞧见她执笔的手指节泛着白,显是有些隐忍。 “我家小姐性子直,平日里最是懒怠这些酸文诗作,只道闺阁女儿所作尽是些矫揉造作之词。既各位千金喜欢,倒不如奴婢替我家主子作上一阙,虽不及我家主子辞藻华美,到底是主子所授,形神自有三分相若。”时锦垂眸笑了笑,身侧指尖微动,又朝房中列位福了福,自若说道。 “大胆!你算个什么东西!齐四,你们家奴婢便这般没规矩吗?!”王念云不由得气道。 时锦这几句话,竟是将整个屋子的闺阁女儿得罪了个干净。 “这位小姐,您的意思是,您怕输给我这个奴婢吗?”时锦仰头,直视着王念云道。 自打进了侯府,她便一直谨小慎微,但瞧着这一众人的刻薄,她心中亦是多了三分脾性儿。 这些人,纵然再不快,又能奈她若何? 一直坐在最里边没出声儿的姜矜轻笑声儿,“倒是个牙尖嘴利的,如此,便试试罢。” 时锦不妨姜小姐也在这里,心下倏忽一颤,不好的回忆蜂拥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