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铃铛
“此话可当真?”姜矜目光微闪,显见得有着别番心思。 “这话儿是益昌郡主惯日里要好的良辰美景这两姐妹放出来的话儿,应是不假。”与姜矜说话的正是她的手帕交,国子监祭酒家的姑娘王念云。 听得姜矜近日身子不爽利,特特趁着年节闲暇过来探望。她父亲乃从三品大员,比之太常博士要接触更多的朝堂之人。 “要我说呀,这益昌郡主可真是倒霉,偏偏被个陈栋缠上,没得辱没了名声儿。”王念云拿帕子捂了捂嘴,声音又压低了些,“便是青禾长公主也觉着不甘心,偷偷放出话儿来,想寻摸个身家清白的公子哥儿,把郡主早早打发着嫁了,以遮下此等丑事。光我知晓的,便有好几家门第不算高的人家偷偷上了门。若是真攀上这长公主的门子,便是娶了郡主又何妨。” 姜矜的一双眼黑漆漆的,仿似在思虑着什么。 她的面上带了些笑,又有些纯粹的好奇,只轻柔得问王家姑娘,“话虽这般说,只哪个好男儿能容得自己娘子与他人不清不楚?便是上门的人家,长公主也瞧不上罢。” “委实教妹妹猜中了七八分。”王念云也跟着感叹,“自来性子直的好儿郎少,那些上门求娶的大都是好吃懒做亦或者家里的庶子之流,故此未入长公主的眼。但我听闻,这益昌郡主也只得陈栋言语调戏了几分,实是还清白着。若是谁家入了长公主的眼,怕是要平步青云哦。” 她说到此处,又转了话题,“对了,上次你做的花露委实是好,可还有新做的?” “还有,”姜矜面上染了些笑,“我让金玉拿与你一并瞧瞧。” “那倒是多谢妹妹厚爱了。”王念云虽门第比姜矜高些,只家中父母姊妹俱都是爱占便宜的小性子,尤以这王二小姐尤甚。 虽则也算知书识礼,到底沾了些小家子做派,是以高门望户家的小姐们与她并不亲厚。也只一些身份低些的人家儿巴着她。 得了姜矜的好处,她整个人笑得眉眼弯弯,显是欢喜得紧。 . “爷,这是参加入宫擢选的秀女单子,奴才偷偷让人抄录了一份,您可要瞧瞧?”晚间夜行,侍墨于马车上掏出一个小册子来。 齐墨璟尤带着些浅淡的酒气,探手接过那册子,自上往下扫了圈儿。 各州郡俱都送了美人来,还有一些官家女子混杂其中。他的目光眯了眯,在几个标红的位置细细瞧了眼。 “这些是五皇子安插下来的人,您瞧着可有不妥?”侍墨拿不准自家二爷的心思,又指着几处道。 后头几处州郡女子都不打紧,他的目光自第一个红圈处扫过,落在向九玉这个名字上。 向家的人…… 他阖了单子,“殿下顾虑周全,此事不必回我。” 言罢,自将单子抛至脚前炭火盆中,将那份单子烧烬。 待得确认灰烬尽消,他才又阖了眼,眉头微蹙,似是在隐忍什么。 侍墨由是不再多言。 一路沉默着回了侯府,待得将进清风院,二爷的眉眼才舒展几分,自吩咐侍墨回去休息,他这才抬步往正室走。 今儿个又晚了些,也不知她是否睡下? 怀着这份心思,齐墨璟的步伐又匆匆了几分,待得进了屋,往里绕了一层,这才瞧见时锦正斜倚在罗汉榻上,披着一身织锦小袄,手中则拿着那本《行针十三式》。 许是等他等得太过困倦,那书只歪歪落在手中,欲坠不坠。 他的眸色不由得染了些温柔,悄悄儿行至她身后,一双骨节分明的掌自她后方掩了她的眸,身形下弯,抵着她肩,声音带了些莫名的蛊惑,“猜猜我是谁?” 时锦的唇角翘了翘,原本困倦的眼眨了眨,连带着那羽扇似的睫刮过他掌心,“呈显。” “唔……怕是不对。”二爷坏心眼儿得否了她的答案,轻噬了噬她耳尖,呼吸温热,带着些酒气,“再猜。” 时锦面上不由得蒸腾起热气来,强忍着拍掉他手的冲动,声音又轻了些,语速极快得吐出几个字来。 然二爷只不饶她,他的眸色于时锦瞧不见的地方又深了些,诱着她开口,“你刚刚说什么?” 时锦面如火烧,一双眼染了些怒意,使力拉下他的掌来,便是连唇都跟着噘了噘,“奴婢说过了,不会再说第二遍。” 打眼瞧着小婢女又翻了天,二爷自有办法惩治她。 他自怀中捏出几根金丝细线来。那线极韧,上首一串儿小指尖大小的铃铛,瞧着煞是可爱。 时锦瞧着欢喜,便见二爷目色认真得将那铃铛系在她两只手腕和两只脚腕上。 她拿指拨了下铃铛,却未听见脆响,不由得抬眼望了下二爷。 二爷低身俯就,拿了根极细的签子轻挑了挑铃铛中的棉絮,待得挑出棉絮,铃铛中的滚珠儿跟着发出一声儿极细的脆响。 待得将四串铃铛挑完,时锦略一动手脚,便有若珠玉滚动的声儿细细密密得响了起来。 她不由得下了地,新奇得转了个圈儿,那铃铛声儿也跟着起起伏伏。 二爷的眸不由得更暗了些。 趁时锦不注意,他一把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呈显!”时锦惊呼一声儿,吓了一跳。 奈何二爷眼眸沉沉,自解了她腰带,将她一双腕子锢在床头,又欺了上去。 待得将困顿的她揽入怀中,他仍自半分睡意也无。 眼下最好的办法,便是如前世般纳她为妾。只他猜不透她心思,便是她曾成了他的妾,亦殊无半分欢喜。 这一世,他自她眼中瞧出了对他的恋慕,只这恋慕尚不足以让她舍了自由。 没来由的,他的目色投向她平坦纤细的小腹。 若是…… 便有望扶正吧? 虽则只是微末希冀,他心中到底滋生出些不该有的想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