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猜我为什么晚更
“崔时锦!” 这一声儿咬牙切齿,二爷散着里衣,一腿曲着搭在床沿,一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眉心。 她便这般短视?放着他这个金尊玉贵的人儿不稀罕,偏偏稀罕那些俗物? 乍然听得二爷那震怒的声儿,时锦吓得将钥匙掉在了地面上,后知后觉得意识到身上难受得厉害。 她眼睁睁得瞧着二爷一步步走近,想要躲开,奈何身子吓得直哆嗦,被他强行抱了起来,一把丢在了床面上。 “分不清梦和现实?”二爷的眸子黑黝黝的,仿佛藏了漩涡,紧紧盯着她时,几欲让她喘不上气来。 “二爷!”时锦欲躲,却被他锢住身形。 “呈显。”他固执道。 今时不同往日,时锦咽了口唾沫,轻轻喊了句“呈显”。 声音虽轻,却抚去他所有烦躁。他眸色幽幽,嗓音带了些哑,在她耳边低语了声儿。 时锦僵了一下,若说平日里她还敢逆着他,可这会儿,她可耻得怂了。 待着又行一遭儿,任她眉色倦倦得歇了,二爷这才起了身,自帮她掩了锦被,又着了身靛蓝宝衣的外裳,径直往外走。 待得敞了外间正门,正瞧见齐天逸负手站在廊下。 听得身后漆红木正门打开,齐天逸缓缓转身,目光扫了眼齐二爷,声音惫懒,“二叔。” “这般早?”齐墨璟修长的指节系好颈间最后一颗墨玉盘扣,淡瞧他一眼,“巳时才往宗堂祭祖,你来早了。” 说罢,又唤了声儿知画,命她摆了早膳,这才又自回转入了正屋。 齐天逸略顿了顿,也随二叔踏了进去。 内外室相通,又有隔断相间,他不动声色般往内扫了眼,只见帘帐繁叠,不见人影儿。 齐墨璟只端坐在雕仙鹤云纹紫檀木八仙桌畔,浅啄一口凉茶,又以指敲了敲桌面,引他回神。 齐天逸只得收了心思,于二叔对面坐了,垂眸问他,“她,可还好?” 二人俱都心知肚明,齐墨璟冷睨他一眼,“蠢。” 虽只一字,却给足了他面子。 没有用“下作、肮脏”等字眼骂他,便是最大的仁慈。 齐天逸腰身仿若失了气力,一点点弯了下去。他默然半晌,正欲起身,却又被齐墨璟唤住,“只此一次,若是再有下次,你知道我。” 他步伐一顿,转身冷目瞧着自己这个亲叔叔,“那二叔,待她,可是真心?” 他这个二叔,自来便没有心,又何谈真心? 齐墨璟冷嗤一声儿,“你又有多少真心?” 他这个侄子,虽则散漫,却同他一般冷心冷情。只他更冷肃,而他更清润,骨子里一样的凉薄。 齐天逸身形滞了下,又自踏出了二叔的房间。 待得早膳备好,齐墨璟自用了饭,又嘱知画别入内吵时锦,这才整肃了衣衫出了清风院。 知画虽惊异于此,却又有一种理当如此的恍然。当下只掩了房门,任时锦于内歇着。 . 时锦一觉转醒,日影西斜,卷长的睫毛轻颤,又自垂了下去。 她昨儿个晚上并未用什么饭食,唯一用的只有抱琴留的一碗蒸蛋羹。 那蛋羹浓甜,正正压去了草药的清苦。若说昨晚的异常与此无关,时锦断然不信。 事已至此,她并未有悔意。若说以往,她拒着他,打心里想要逃离,可不知何时,二爷的眉眼却于她心中愈发清晰。 愈是想要躲开,便愈是困囿其中。 微微叹了口气,时锦强撑着站起来,又一件件穿上衣裳,正欲走下脚踏,却突得脚下一软,差点站立不稳。 她强撑着起了身,行至二爷惯常放纸笔的飞角宽沿案旁,取了支细毫小楷毛笔,又寻了张墨笺,自写了副还算温和的药方子。 待得唤了知画过来,时锦将那方子与了她,“知画,我现下有些不适,你可否寻府里小厮帮忙出去抓趟药?” 知画知她昨夜与二爷的事儿,心下到底带了些担忧,“你……可还好?” “无碍,”时锦摇摇头,朝她笑了下。 “二爷让我与你留了饭,既然无碍,且先吃着。”知画蹙了蹙眉,“这药倒是不太好办,今儿个大年初一,府里小厮俱都各司其职,你且等等,待会儿我寻厨房里采买的小厮跑一趟。” 时锦点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待得知画离开,时锦自坐在八仙桌旁用了饭。 她吃得极慢,似存了心事,用起饭来便有些味同嚼蜡。正自吃着,恰听见清风院院落中,一阵哭闹声儿。 时锦行至门前,开了门,正瞧见抱琴哭哭啼啼的与翠儿和碧儿分辩着什么。 一瞧见时锦露头,她眼前登时一亮,径直跑至时锦面前,抓了她的手,眼中的泪跟着打转儿,“时锦,二爷又要将我退回去,你且再帮妹妹说说情罢……那、那碗蒸蛋羹,我委实不知情……” 时锦被她扯得往后缩了下。抱琴瞧见她那般模样,眼中的泪又汹涌了些。正欲抓着时锦再接再厉,二爷那略显凉薄的声儿自假山后传了过来,“还不拖下去!” 翠儿和碧儿吓了一跳,又上来扯抱琴。 抱琴被二爷声儿吓住,原先揪着时锦裙摆的气势登时萎了些。 在她愣神的空档儿,翠儿和碧儿早已扯着抱琴离开。 时锦抬头,正瞧见二爷往此处跨步而来。 二爷行至她身前,她下意识得往后退了一步。 他又往前行了一步,时锦便又往后退了一步。他气势太盛,不知怎的,时锦心中又多了些瑟缩。 偏二爷眼中含笑,她每退一步,他便更进一步。 再往后便是青石台阶,时锦不妨被绊了一跤,眼见着要跌倒,却被他扯了回来。 “怎的?这般快便学会了投怀送抱?”他声音中含着些戏谑,偏偏令时锦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