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逗弄(1 / 1)

[[第一百零一章 逗弄

时锦唬了一跳,慌忙忙抬头去瞧,便见柳意不知何时离了席,正站在她身后,一道瞧着时锦手中的《莺莺传》。  时锦赶忙扯着她,“你若要瞧,拿去便是,怎的还站起来了?”  柳意正自往下坐,便听得另一边的皂白布袍书生轻嗤了声儿,“明明是崔莺莺不识廉耻,倒惹得张生背负骂名,真是好没道理!”  柳意正因着瞧了《莺莺传》心中不甚畅快,当下听得有人驳自己,便也柳眉倒竖,几欲拍案而起。  然她到底是白鹿书院出来的,代表着白鹿书院的脸面,当下心平气和般跪坐于蒲团之上,施施然端起竹茶桶,就着袅袅茶水汽,慢慢啜了一口。  “怪道世人常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位公子,倘若你是张生,待若何?”她目色浅浅,指尖微翘,端的也是个美人。  自来张生之流,皆为书生梦之所及。眼瞧着面前美人眼波流转,似是于己有意,那书生不由得便咽了口唾沫,表面依然恭谨自持,自诩风流无暇,“小生自与那张生不同。便是崔莺莺再祸乱人心,也当勉力纳下。虽无正室之名,却也当以妾礼抬之。”  依他之见,崔莺莺当得起话本中妖孽、尤物的名号,然他多情多义,虽则此女配不上他,到底会给个名分,也算得情深义重。  柳意竟未见过这般无耻之尤的小人,便是再好的教养,也懒得与此人撕扯,只垂眸复翻书,口中似慨叹,“怜君白面一书生,读书千卷未成名。沽名钓誉尔且行,温柔乡里逞英雄。”  柳意且念罢,便听周遭学子好几道低声喷笑之声。  自来文人以笔作伐,比之寻常骂街猖货还要直诛人心。柳意脸上笑意犹在,说出的话虽无一字粗鄙,却臊得那皂白布袍的书生涨红了脸皮。  尤听得周遭暗暗低笑之声儿,他面上挂不住,当下腾得一下直立起来,举着手中的书颤颤指着柳意。  “你、你!有辱斯文!”他平生从未这般丢脸过,竟被一个小女子如此羞辱。  柳意却是淡瞧他一眼,“怎的?生怕别人瞧不见你手中拿着《表妹不可以》?”  她此话一出,又引得周遭一片笑声儿。  时锦又有些担忧,又为柳意的直言快语所折服。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带了笑,只垂首埋入书中,不忍直视。  那书生气得直想挥拳头,却被他那一道而来的朋友扯走了。  柳意这才快慰得放下书来,双手支着下巴,拿眼瞧着对面粉面桃腮的时锦,神色专注,“所以,你觉着,张生好不好?”  时锦自己私下瞧瞧话本子还好,被她这般直白得一问,当下面上染了红,“不好。”  得她一般结论,柳意这才心满意足得继续看书。  时锦却觉着手中的话本略略烫手,由是又翻检着另一本话本去瞧。  两人各自消磨了半个下午,这才恋恋不舍结了账。柳意又寻了几本孤本,自去找掌柜一并买了,这才抱着一摞书与时锦往回走。  待得回了客栈,天色渐晚。临回房前,柳意瞧着四下无人,特特又塞给时锦两本话本。  一本是下午时瞧的《莺莺传》,另一本则是《表妹不可以》。  时锦唬了一跳,正要推脱,却被柳意塞了个满怀。  眼见着送饭的小二上得楼来,时锦也顾不得推脱,将两本话本拢入袖中,这才状若无事般进了屋。  晚饭是一碟子葱烧豆腐,并南阳府特色烧饼,还有一碗八宝粥。时锦用了饭,又洗去一身疲惫,这才着了一身厚实些的素面衣裳,挑了烛火,继续看话本。  《莺莺传》因下午才瞧过,她直接丢到一边,去瞧另一本《表妹不可以》。  这一本比之上一本更显粗鄙,文采也无,只言语露骨,刻意为之。  时锦才瞧了两页,便面如火烧。当下拿也不是、丢也不是,只觉那话本烫手得紧。  左思右想,便是把那话本子塞入枕下也颇为不妥当。  正犹豫着是否将话本子丢掉,外间的门“吱呀”一声儿开了。  时锦吓了一跳,慌乱间脚尖微动,直把那本《表妹不可以》踢到了床底下。  二爷这会儿正穿着早上出门时那身玄色绣蝠云暗纹的窄袖长袄,领口并袖口皆有一圈黑色狸子颈毛,抚之柔软温暖。  “在做什么?”他迈步入内,瞧她面颊微红,神色虽加掩饰,到底眉宇隐现慌张。  “没、没做什么……”时锦赶忙起身上前,帮二爷宽衣。  二爷比时锦高一头,只低头瞧见温软乖顺的小婢女手指灵巧得帮他解衣。当下眉眼微动,由着她将指尖落在他身上。  连日来的奔波,他每每回来,都已至深夜。难得见她精神还好,他那点逗弄的心思便又起来了。  当下使了时锦去要热水,他探头往床下一瞧,便见那本孤零零的书正扣在略微泛潮的漆木地板上。  当下拾了书,眯眼瞧了下封面,便把那本话本放到了枕下。  待得时锦回来,他不动声色得洗漱完,又食馔饮露,漱了口,这才不慌不忙躺于榻上。  时锦原想着熄了烛火,就此安歇。没成想,二爷朝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且把烛火挪得更近些。  她当下拢了烛火,置于床榻旁的小几上,微微把床帐勾了勾,以免走水。  待得一切安置好,时锦尚未转过头去,便听得二爷闭着眼与她道,“眼睛略略有些乏,且替我读读书罢。”  时锦猝不及防,便有一本书丢了过来。  她只略略往怀中扫了一眼,整个人登时僵了起来。  “二爷,这本不好,要不,奴婢再帮您寻一本来?”她试探着道。  然,刚说完这句话,二爷便凉凉瞟了她一眼。  时锦头皮发麻起来,僵着身子细着声儿读着那令人羞耻到连脚尖都蜷起来的话儿:  “……表妹红着脸儿道,‘表兄难道忘了,昨儿个您与音音在老爷书案下所行之事了吗?’说至此处,她一双儿眼含了媚,欲语还休般扯了表兄的腰带,只拿话儿勾着他,‘这事儿,您也不想舅父知晓吧?但凡表兄且容音音欢快些……’”  时锦读至此处,声音倏忽一顿,一只如骨似玉般的手顺着她腰线攀了上来。  二爷只睁了一双清明的眼瞧她,“怎的不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