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自僵持间,侍墨的声儿扬进了车内,“二爷,可要用些午饭?”
这一声儿天籁之音入耳,时锦的气一下便泄了下去。
二爷捡起一旁的锦被,与她披上,将她遮了个严严实实,这才往外应了一声儿。
南阳府距颢京足足十二日的路程,星夜兼程的话,亦需得七八日方可。
侍墨听得二爷回应,便就近把马车停在一处客店外,自去买了饭菜,送入车内。
便是用饭时间,马车也没耽搁上路。二爷只将侍墨买来的酒菜摆于固定小几上,拿眼瞧时锦,“可要用些?”
时锦将头扭向一旁不去看,不去瞧二爷用饭。
侍墨买的有杭椒牛柳、松鼠鳜鱼、什锦烩菜,并一桶拿棉布包着的热气腾腾的米饭。
二爷也不用她伺候,只自行捏了盛米饭用的木勺,盛了一小碗米饭,便就着那三道菜一点点吃了起来。
时锦早上便没吃饭,这会儿腹中空空,那杭椒牛柳的香味儿一股脑儿得往她鼻中钻去。
然这次真的是生足了气,她只又往后扭了扭头,露一个后脑勺给二爷。
二爷慢条斯理得用了饭,瞧时锦没有用饭的意思,便收了碗筷,自行阖了眼假寐。
一时车厢俱寂,外遭正啃着饼子赶车的侍墨的吆喝声清晰得传入马车内。
时锦的脸又黑了几分。然她一转头,便瞧见二爷正阖着一双眼睡觉。
此人虽说平日里清冷冷的犹如谪仙一般,但若使起坏来,那也真是足够让人咬牙切齿。
这会儿又安安静静得往后倚着,额间碎发垂下一绺,恣意懒散,却又少了平日里惯常的冷肃。
时锦却直接无视他那令人色授魂与的好相貌,只从一旁的行李柜中寻衣裳。
她只着一身里衣便被二爷劫了出来,说句不好听的,想逃跑都嫌这一身衣裳丢人。
然里里外外翻了一遭,那衣裳俱都是二爷的衣裳,竟是一件女装也无。
时锦泄气得将衣裳收回柜中,只抱着被角坐着发呆。
二爷于眼缝中瞧见时锦动作,唇角不由微挑,头又侧了侧,继续好眠。
一路舟车劳顿,待得行至白马山附近,时锦的表情却青了红、红了青,最后定格在满脸苍白上。
不似先会儿破罐破摔的勇猛,她的眼中几乎要溢出泪来,想要喊醒二爷,又拉不下脸去,当下整个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二爷却是稳如泰山,继续阖着眼做他的黄粱美梦。
忽的,他听得一声浅浅的啜泣。那啜泣带着满满的委屈,光是听声儿便让人忍不住心弦也跟着狠狠绷了一绷。
时锦无声得抹了下泪,然那啜泣之声儿却止也止不住,饶是她勉力压制,却还是透过唇齿泄露出来。
二爷终于肯睁开眼睛正视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