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锦连道不敢。
她心中惴惴,此事可大可小。男子一途,都觉着女子血腥气乃污秽之物,沾之不吉。然此事本非她所愿,时锦心中亦是委屈难安。
因此,二爷的质问与沉默,也更加难捱起来。
一时又想起白日里往来买卖丫鬟的人伢子,她心中也一点点变得灰暗无光。
正自思绪纷纭间,时锦只觉一股大力将自己揽了起来。
二爷弯了腰,将她从地上抱起,继而迈上脚踏。
时锦一番惊吓更是不敢多言,只乖巧得抱了他脖颈,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不似往常将她直接由脚踏捞上床榻那般粗鲁,二爷此时的动作简直称得上温柔。
他将时锦轻轻巧巧放到床面上,又抓起一旁锦被将她裹了个严实,这才于一边躺了,一如既往得端正严肃。
时锦的鼻尖都笼在了锦被里,只露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瞧着二爷于黑暗中那隐隐约约的下颌轮廓,声音在锦被中囔囔的,听不太真切,“二爷……会脏了被褥……”
齐墨璟不耐得皱了皱眉头,眉心几欲拧成个川字,仿佛这件事比之刑狱审判还要让人困惑,“那就丢掉好了。”
她打了个哆嗦,不敢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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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欢喜有人忧。
若说时锦在为没被发卖出去而沾沾自喜,那么大理寺卿沈椋可算是彻夜无眠。
沈椋约摸而立年纪,许是多年狱审判案的缘故,一张端正的脸上带着些风霜厉色,光是瞧人一眼,便仿若带了威压,很是教人敬畏。
此时听着下属报来的消息,心中更是心烦意乱。
然他面上不显,只凉着声儿问,“那陈栋,当真是受伤颇重?”
“禀大人,属下不敢断言。陈贵妃因着陈栋伤势严重,特意禀明陛下,让陈栋在太医院过夜。因着贵妃受宠,陛下竟然允了。眼下宫墙内外消息不通达,于二公子来说很是不利。”
沈椋的眉顿时攒得更深,“也罢,待明日禀明陛下,此事该交由大理寺这边审判。”
虽则这般说,他心中亦是不安。且不说陈贵妃愿不愿意让陈栋出来对峙,现下护着陈栋,便是有意要给沈家一个下马威。
就在他游移时,另一手下来报,言是有人能帮着解决令弟的事。
沈椋闻之眸色一深。然事关亲弟,他还是端正衣衫,往书房而去。
待得红色圆肚纱灯笼那飘忽的烛火被摆在书房内的飞角平头宽沿案上,沈椋才望向来人。
那人的胡须眉发半白,身着青衫,体格瘦削,正自负手立于书房正中。
瞧见沈椋进入书房,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颔首拱手笑道,“听闻沈公喜好读书怡性,果然名不虚传!”
沈椋对面前的人印象并不深刻,然他惯常听闻太子身边有一青衫老者,与面前之人形容相似,当下脑中灵光一闪,“阁下可是太子身边的李介海李先生?”
那老者以手捋须,面露喜意,“不错,某正是李介海,沈公好眼力!”
当下也便不再拐弯抹角,只拿出一块雕着着赤龙盘柱浮屠赭色玉佩递与沈椋,“沈公大义,殿下听闻令弟身陷囹圄,痛心疾首又扼腕叹息,特嘱某前来为沈公排忧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