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齐墨璟手下逃过一劫,时锦只觉得汗湿重衫。她坐在耳房中,思绪繁杂至极。
于主子而言,挑逗一个丫鬟,不过是给自己寻些不同寻常的乐子,于她而言,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时锦自恃有自知之明,二爷身边的丫鬟,哪个不是生的一副好模样?可最终得了善果的,不过是谨守本分的司棋一个。
无论二爷抱着何般目的,她都需得端正自身才行。
一夜无话。
因着二爷生气的缘故,时锦连日来竟是不得近正房半步。她倒是乐得自在,安心呆在院子里做那起子洒扫丫鬟。
倒是司棋,过来劝过她好几次,回回都让她跟二爷服个软,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司棋从未见过自家主子明明这般生气,又舍不得惩罚一个婢女的模样,由是心中对时锦也有些怨。
瞧着司棋脸上带出来的一点不识好歹的意味,时锦忍不住笑了下,“司棋姐姐,你只来劝我,可你知道,我为何惹二爷生气?”
司棋不妨她这般问,此事她也不敢问二爷,眼下听时锦开口,她心中也带着点好奇,“为何?”
时锦低头,“我去找了二公子,想去二公子院子里侍候。”
这话一出,司棋惊得跳了起来。这简直称得上背主了!
“你!我还道你是个聪明的,却不想你如此糊涂!”司棋忍不住伸着指尖对着她骂,“二爷对你这般好,你竟做出这般事来!”
时锦嘴角挑了笑,只任由司棋骂自己。
她就是不知好歹。于司棋和知画而言,齐二爷是个好主子,于她而言,不是。
“敢问司棋姐姐,二爷可有亲过你?”她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问司棋。
这话十分孟浪,可从她口中说出,却是带着点子无辜纯良。
司棋吓了一跳,朝耳房门口看了看,见没人在外边,又匆匆转回头来,“时锦,慎言!”
在司棋眼中,二爷朗月清风,绝不会如此轻浮孟浪。犹记得……
可再看时锦模样,她又有些不敢确定。
时锦也没想着司棋会信,只趴在桌面上,意兴阑珊,“司棋,我想当一个好丫鬟,当个谨小慎微的丫鬟,给弟弟治病,然后如你一般,熬到二十五岁,求个恩典,得个姻缘,把自己嫁了。可我不想不明不白死在二爷院子里,你懂吗?”
“二爷从未……”司棋想说,二爷从未苛待过丫鬟。然话才说到一半,那话卡在喉咙,不知如何出口。
时锦埋首,鼻音浓重得笑了下,“我从进府第一日,听到的便是二爷性格古怪,最恶婢女爬床,否则,便如诗言和听琴一般,死无葬身之地。司棋,我怕了,二爷威胁我,前车之鉴鞭策我,我别无他法,只有逃离。还是说,你想让我从了二爷?”
她这话,字字诛心。更重要的是,她没觉得自己在二爷眼中有甚特别,相反,还有淡淡的嘲弄和厌恶。
那种嘲弄和厌恶掩藏得极好,若非感情流露,平日里时锦几乎察觉不到,然而却实实在在得存在着。
她虽不知二爷这种厌恶来自何处,到底心中清楚,福祸所依,她得谨言慎行方是。
不过,这些,大可不必说与司棋听。
“司棋姐姐,此事你无需再劝。我想离开清风院,哪怕二爷罚我,我也想离开。”时锦固执得转过身,从司棋角度看去,她的下颌线咬得很紧,显然是绷着所有情绪。
司棋叹气,默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