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末,风雨小了些。一整日躲着二爷的时锦被司棋塞了一壶茶水,让她特特送到书房去。
时锦虽不愿,但到底拗不过司棋,只得挪着步子往书房而去。
知画满脸担忧,“二爷不会又罚她罢?”
司棋凉凉瞟了知画一眼,“怎的?你想去?”
知画赶忙把头摇成个拨浪鼓,“我也觉着,时锦过去正合适。”
时锦不知这二人谈话,只蹑着脚来到书房边上,瞧着二爷正自看着书入神,便将茶水悄悄儿放在书案一角,想要默然无声退出去。
不妨二爷叫住了她,“过来,帮我捶捶腿。”
时锦心下叫苦,脚步却不停,凑到二爷身边,两腿跪地,望了眼搭在二爷腿上的薄毯。
却说二爷腿一伸,一双长腿搭着薄毯便摆在了时锦面前。
时锦因随父学医,自是知道些推拿手法,便隔着毯子手上用力,帮二爷疏理腿部经络。
奈何隔着毯子,到底使不上多少力气,兼之二爷腿上肌肉紧实,时锦这一遭推拿下来,额头业已见汗。
偏偏二爷得了趣,只让她多用些力气,由是时锦一番折腾下来,二爷倒是气定神闲,她却是双手累得抖如筛糠。
待得双手上移,时锦的手指按在箕门、血海一带,尚未来得及用力,二爷那鹰隼一般的手掌便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兀自闭了闭眼,“你且下去吧。”
时锦不解其意,却还是讷讷点头,背着一双酸疼的手出了书房。
另一边,齐三小姐齐姝正跟大夫人姚氏吵了一架。
她在颢京历来颇有才名,虽则靖安侯府近些年来很是没落了些,但到底是嫡长孙女,骨子里的傲气却是半分不减。
那康文秀虽则有些才名,到底是门第低了些,兼之没了生母,更是落魄难堪。
“母亲既觉着这是门好亲,何不说与妹妹,巴巴赶着让女儿嫁她,女儿不服!”齐姝一脸悲愤,声音里带着莫大的委屈,“别打量女儿不知道!那张氏不是个好相与的,早遣了两个美妾给康文秀,此等龌龊,母亲受的,女儿受不得!”
姚氏气得直哆嗦,“住口!这话岂是你这等小女儿家家能说的!”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自会替女儿好好寻摸一桩亲事,但若是女儿指手画脚,那便是天大的笑话!
两人正僵持间,齐天逸循着回廊来了母亲这边。
莺哥儿白着脸打开帘笼,放二公子进来。
齐天逸一进屋,便见两母女俱都背着身子抹泪儿,不由得奇道,“这是怎的了?竟是一个两个都撅着嘴。”
姚氏终于寻得人诉苦,不由得瞪了齐天逸一眼,“还不是你妹妹,竟是看不上这门亲事,巴巴让为娘赶着退亲。你说说,哪有女儿家家把自己亲事天天挂嘴边的!”
“我道是什么事!”齐天逸微哂,“莺哥儿,你与胭脂去做些酥糖酪来,三小姐爱吃,快去!”
莺哥儿答应一声儿,便同胭脂一齐出了屋子,寻了廊下的夏儿和冬儿一道去小厨房,临走连带着将门关上。
齐姝知哥哥有话说,不由得支起了耳朵。
齐天逸撩了下袍角,寻了把玫瑰交椅坐下,这才肃目转向齐姝,“姝儿,哥哥且问你,你是真不喜欢康文秀?”
听得兄长这般问话,齐姝的脸微微红了下,却还是坚定道,“委实不喜欢。”
“行啦,我知道了,娘这边有我,你且去吧。”齐天逸这话儿,便是将此事揽在了自己身上。
听出兄长言语中的意思,齐姝双目圆睁,显然是不敢相信,自家二哥竟这般支持自己。
她不由得赞了声好二哥,便欢欢喜喜得去了。
倒把姚氏气得手指颤颤,一边指着跨门而去的齐姝,一边又指齐天逸那张老神在在的脸。
“你们!两个简直要气死我!”姚氏最后一甩衣袖,一副气败的模样儿。
齐天逸却是把玩着腰间的兔博士坠子,一边低垂眉睫,同母亲道,“刚刚妹妹在身前,儿子有话儿没说。母亲可否听儿子一言?”
姚氏听得齐天逸端正了态度,不由得也正了正身子,“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儿?”
“母亲可听说,张氏有一子,横行无忌?”齐天逸不答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