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画自然没甚说的,让时锦好好休息,便提着心去服侍二爷了。
且说第二日一早,时锦待二爷走后,照常整理完二爷房间,这才兴冲冲往前院账房去。
今儿个是发月俸的日子。其他院子里都由当家奶奶亦或者管事嬷嬷先领回来分发给小丫鬟。偏二爷懒得管这些,院中亦无管事嬷嬷,小丫鬟们便养成了去账房支取月俸的做派。
“时锦是罢,这是你的月俸,统共纹银二两,在这里签字或者按个手印便可。”负责分派月银的账房先生是个年轻男子,眼见时锦面生,便好性儿得娓娓道来。
待到时锦将自己的名字签上,那账房先生更讶异了。
丫鬟中识字得本就不多,即便会写自己名姓的,也多是照猫画虎,不甚工整。却见时锦字中机锋有度,于圆润中又现刚强,竟是难得自成一派。
都道字如其人,这丫鬟,怕是颇通文墨!
不待账房先生细想,时锦取了自己那一份份例,又朝账房先生福了福身,这才带着银钱往回走。
她先会儿就跟大夫人那边的管事婆子报备,告了一天假,这才收拾着新做的衣衫,合计着去看望阿弟。
换下嫩绿夏衫,穿了一身不扎眼的荆钗麻裙,时锦收拾了个小包袱,跟织画和司棋打好招呼后就出了侯府角门。
侯府后街临肆,除却摆摊的小摊小贩,尚有酒楼、布坊、食肆、茶馆、书局……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时锦先是去药店配了足月的药,又买了些糕点吃食,这才赁了辆牛车往南市而去。
崔秀才家在颢京城南的平民区。那里的房屋绵延成片,多是矮小破旧之所,只偶有翻新宅子看着光鲜些。
时锦顺着记忆中的方向使拉着牛车的老汉左拐进第三个胡同,这才与了五个铜板,独身下车。
有相熟的街坊看到时锦上前搭话,时锦俱都笑着一一招呼。
“哎哟哟,崔姑娘,可是来看你表哥?”住在同一胡同的周婶儿看到时锦,顿时笑成了一朵花儿。
“正是呢,顺带给阿弟带些药来。”时锦应了一句,走到第七扇黑漆斑驳的木门前,轻轻叩了叩门环。
不多会儿,内里便有个瘦高个儿的人来开门,是崔秀才。
乍一瞅见时锦,崔秀才颇是拘谨,赶忙让了时锦入内,便见周婶儿正向这边张望。
不好意思般朝周婶儿招呼一声,崔秀才赶忙关上了自家大门。
里间正在写字的崔时年听到自家阿姐的说话声儿,早就搁下毛笔,如乳燕投林一般扑了过来。
“阿姊!”时年抱着时锦的腿,一下子红了眼眶儿。
时锦心中也不好受。她摸了摸时年的头,“这些日子可好?犯病没?有没有听话?”
崔秀才见这一对姐弟有一堆话儿要说,赶忙上前笑道,“进屋说去,站在院中作甚!”
时锦不由感激般笑了下,牵着时年的手,带着他一齐进了正屋。
这崔秀才家颇为局促,卧室书房自成一体,时锦一进屋,便瞧见崔秀才晾在衣架上的里衣。
崔秀才显是也瞧见了,赶忙将那身缀着补丁的里衣丢入了床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