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没解释,只是道:「那块玉牌不是逼真,就是真的,严格来说,他骗了你,可也没有骗你,比如……时下你报出他名字,便可无恙。」
沈炼活动了下手腕,问:「这……作何解?难道就凭『李青』,陆镇抚使就全然相信了下官的话?」
陆炳颔首:「你不知道此人,当然,你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不过,既然是他鼎力支持的事,倒是没有查的必要了。」
顿了顿,「他人现在在哪儿?」
「下官不知!」沈炼摇头,「都过去这麽久了,谁知道他去了哪儿,不过,大概不在下官辖地了。他……好像挺忙的……」
陆炳不死心,道:「这样吧,本官与你走一趟,找一找他,也为你,为锦衣卫洗刷冤屈。」
「如此最好!」沈炼松了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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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随着圣母章圣皇太后的入葬,不再死气沉沉,百姓嫁娶照旧,酒楼也陆续开张……
乾清宫。
朱厚熜一人发着呆,充分品尝了孤家寡人的滋味儿。
一个说知心话的都没有……
对太子,他也不是很喜欢。
至于妃嫔,不过是体验床笫之欢的工具罢了,且他并不沉迷其中,一个月也就五六次的样子。
「皇上,皇上……」
欢快的声音响起,接着,是沉重的脚步……
朱厚熜一惊,又一喜,忙起身往外走,没走两步,一个大胖子便横亘在身前,相当厚实……
「皇上啊……」黄锦往地上一跪,嗷嗷哭,哭圣母章圣皇太后……
哭的朱厚熜也泪流不止……
好一番之后,黄锦才抽抽搭搭的止住哭声,抹了抹眼泪,从怀中取出李浩的谏策,「皇上,这是永青侯的谏策,您过目。」
朱厚熜拍了拍他肩膀,扶他起身,这才接过……
半晌,
『啪』的一下合上,「当真……奇才也。」
黄锦又抬起袖子横抹了一把脸,问:「皇上觉得如何?」
「甚妙,太妙了……」
朱厚熜难掩惊叹:「几乎无懈可击,待新钞印出来,就按此策推行,这位永青侯……朕小觑了他啊。」
瞅见黄锦腰上还缠着孝带,朱厚熜又是一声轻叹,道:
「取了吧,太后已……不用戴孝了。」
黄锦默默点头,解下孝带揣进怀里,耷拉着脑袋。
「这一路辛苦,去休息吧。」朱厚熜温声说。
「不辛苦,奴婢不累。」黄锦摇头道,「奴婢想与皇上说说话。」
「嗯,好啊。」朱厚熜深吸一口气,一边御案前走,「这次去地方,都有什麽收获啊?」
黄锦跟在他后面,轻轻说道:「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总体来说……人还是挺复杂的。」
「呵呵……能有如此感悟,便不虚此行。」朱厚熜很是欣然,回到位子坐下,瞅着黄锦的大胖脸,「这麽大人了,是该成熟起来了,嗯……不算晚。」
黄锦挠挠头,问:「皇上,奴婢是不是老了啊?」
「你就比朕大七岁,你要是老了,朕也不远了。」朱厚熜好笑摇头,「怎麽突然问起这个,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不是。」黄锦挤出一个笑,「奴婢此行的所见所闻,都尽数记下来了,好几大箱子呢,皇上要不要现在看?」
「不急这一会儿。」朱厚熜轻轻道,「就先陪朕唠一唠吧,去搬个锦墩来坐,别傻站着了,你不累,朕仰头看你还累呢。」
「哎,好。」黄锦颠颠跑了去,又颠颠跑了来,在其边上坐下。
「皇上,陆炳也快回来了呢,奴婢在杭州织造局跟他遇着了,您交代的事情,他基本都办完了。」
闻言,朱厚熜心情又轻快了一些。
「既然办完了差事,怎麽不一起与你一起回来?」
黄锦面色怪异道:「陆炳说有人假冒锦衣卫……好像是知县打死了乡绅,然后把锅甩给了锦衣卫,地方大员也在向陆炳施压,称是要上疏弹劾他,陆炳气得不行。」
朱厚熜呆了呆,「陆炳这麽说的?」
「呃…大概是吧。」黄锦悻悻道,「当时奴婢归心似箭,一边劝说他回京,可能有出入。」
朱厚熜微微颔首,沉吟道:
「此事有蹊跷,首先,知县打死乡绅这就不合理,其次,甩锅锦衣卫更是荒谬。唉…,地方上也不安分啊。」
黄锦安慰道:「大明这麽大,太阳难免有照不到的地方。」
朱厚熜笑道:「什麽时候这麽会拍……」
「再说,还有李青呢。」
「……」朱厚熜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