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确实也是如此。
在北境。
提皇无人应,呼王万人随。
不过,即便北境江家功高盖主。
云川皇室和那些中原氏族大家,王侯公卿却也不敢把江家怎麽样。
他们很清楚。
只有江家在,云川才能无忧。
江家若是没了。
北境也就没了,云川便将万劫不复,中原也将年年被妖兽袭扰。
自然也有那别有用心之人,狂言北境便是没了江家,亦可有楚家,王家...凭什麽只能是江家。
可是那些当权者却不傻,他们很清楚。
北境想要固若金汤,只能是江家。
那支斩妖军团。
只听江家人的军令。
那支军队也只有在北境江家人的手中才是当之无愧的帝国之盾,才能守住北疆。
自古功高盖主者,要麽造反,要麽无疾而终,江家却是历经五代三王。
百年不曾衰落,世受皇恩。
这样的事,若是放在外面那座天下,绝对不失为一桩美谈。
可在许轻舟看来,倒是也并没什麽好稀奇的。
不是江家忠心感动天家,也不是云川三代明君,心胸大度,更非庙堂之上君臣同心,无人兴风作浪。
一切只是因为江家生在这样一个世道。
外敌太强,且还是完全不同类的妖族,所以云川没得选。
拥有如此强悍的一个外部势力,持续袭扰,稍有不慎便是亡国灭种。
人族没有选择,只能君民上下一心,同仇敌忾,方可生存。
这也是为何。
云川山脉南部这偌大的土地上,只有一个帝国的原因。
江家。
生在这样的时代,幸也不幸。
幸的是注定了能留下一个千古流芳的好名声。
不幸的是连年苦寒,征战不休。
北境。
三十六城,百万户,无数的尸骸筑起了那座高墙。
北境。
十村不见一儿郎。
虽然。
有些言过了,夸张了。
可却也道出了生活在北境的百姓们的悲凉。
这里多是女人当家,操劳一家大小之事,并非北境重男轻女。
而是北境的儿郎都上了战场,守卫边疆。
就这街道上看到的老人家,无一不负伤,皆是那放下刀刃的老兵。
总之男人也好,女人也罢。
生在北境,皆是身不由己。
男子的宿命似乎生来就是上战场。
而战死是独属于北境男儿的浪漫。
女子送走了父亲,又送丈夫,送走了丈夫又送儿子……
多有人家三代男儿皆战死。
留下满屋女儿娘。
家人留在故乡,尸骨葬在远方。
活下来的人。
只能自我安慰的说道,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她们也不见得就比死去的人好得到哪里去。
当然。
这些都是命,便是中原亦有兵士源源不断入北境,粮道更是四季不断。
运粮死去的人,亦非小数。
生在这个时代,这本就是常态。
活下去。
就得用力。
许轻舟感兴趣的是,未来的江渡,曾经的苍月心吟,是不是会继承这北境王位。
听闻。
他的爷爷年岁无多,他的父亲战伤复发,早已病卧榻中。
怕是都没多少时日了。
江家,也只剩她江渡一人了。
若是她真的当了北境王,这一世的她若是与自己相逢,她是选北境,还是会选自己。
走在前往校场的长街上,许轻舟吃下最后一口包子,感觉晨风微凉,下意识的紧了紧衣袖。
看了一眼手中书卷,目色垂下,轻声念道:
「你和我说过的,来生若是缘未尽,宁负苍生不负卿。」
「所以我来了。」
「可你还记得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