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太阳还没下山。
一群人正聚在蓉树下聊天。
有摸骨牌的,有看人摸骨牌的,有抽水烟或闲聊的,热闹得很。
叶喜牛和几个好友才刚坐下,刘得财便窜了过来:“呦,喜牛,大强,你们作坊咋了?有给你们发工钱没有?”
叶喜牛一听就来火:“你再胡咧咧,我们作坊好着呢!都是你挑事,才害得我去找采苹的,弄得我像个啥子一样。”
“我哪挑事了?不过是实话实说。”刘得财摊了摊手,坐到蓉树隆起的树根上。
“得了吧你。”陈大强道,“先不说那货卖不卖得出去,就算真的卖烂在那,她人就在村子里,房子也在。就算咱们把她家给卖了,工钱也能要回来。”
刘得财搓着脚趾缝,呿了一声:“真傻呀!你知道她这料包的材料是什么不?”
叶喜牛皱眉:“不就是一些药材嘛!”
他不知道那些药材都叫什么名字,只知道药材送到他这一环,他拉过去磨成粉就行了。
“那些药材,有好几样特别贵,胡辣汤之所以叫胡辣汤,因为有一味药叫胡椒。老贵了。”说着,刘得财压低了声音。
叶喜牛一怔:“是不是白白的,小小圆圆的?”
“对,这玩意老贵了!你数一下,你磨了多少?”
叶喜牛懵了一下,他不认字,却认数。他就是专磨胡椒的。光这些天磨的,少说也有五六百斤!
“除了这个,还有几种也特别贵。”刘得财除了胡椒,却不知料包里还有什么药材,张嘴就乱说,“我瞧她光囤在仓库里的货,成本怎么也得要个五六百两!”
“她从李娇娇那骗来的二百两,早花完了。哪来的钱进货?”
叶喜牛等不由一怔。
陈大强结巴道:“她不是摆摊卖胡辣汤嘛?”
“啧啧,一个小破摊能挣多少钱!一个月挣二三两已经顶破天了!真这么好挣,她就不会突然弄啥作坊了。”
叶喜牛不耐烦道:“你啥意思?”
“我说的是……那进货的钱,她一定是借的。可眼下她的东西卖不出去呀!到时债主追上门,就先要了她的房子!你们的工钱上哪讨?”
叶喜牛和陈大强几人脸色微变。
刘得财说:“也不晓得你们咋想的。一个妇道人家,就该在家做饭带孩子,竟然学人开作坊做买卖!你们竟还跟着她闹。”
“再说了,她原本就很会吹牛,以前在李家时,就把她娘家人哄得团团转,给她做牛做马的。”
说完,刘得财抽回搓脚趾缝的手,还吹了一下。
叶喜牛听得脸色都变了:“你什么意思?”
“就是我上面说的意思呀!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们而已。”
说完,刘得财便站了起来,转身走了。
老刘家跟叶采苹家本来就有仇,作坊不可能要他干活,当然,他当时也没报名。
看着叶采苹蒸蒸日上的生活,刘得财很是气恨,便对叶采苹各种恶意揣测。
对,他说的全都是实话!一个妇道人家,摆摆摊已经是极限,有啥能耐开作坊!一定会赔到死的!
不远处的赖婆子满是幸灾乐祸。
原来那泼妇盖这么大的作坊靠的是借钱?现在又卖不出货,不得亏死过去!
想着,赖婆子一阵兴奋。
幸亏她家赖子没娶她,否则要被她给连累死了!
叶喜牛满身不得劲地回到家。
他是个憋不住话的,晚饭时,便跟家人说了刘得财的话。
他老子娘不作声,两个儿子却不断附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