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句话的瞬间,洛希的睫毛颤了下,眸子不可思议地望向邓槐灵,犹如那柄军用匕首穿破了他的喉管,心痛如割的感觉蔓延至全身。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目光逐渐从被刺伤转为落寞,最终脸上泛起了一个伪装常用的、满不在乎的笑容。
“那么正好,公事公办。”洛希浅浅笑着,轻浮地抚上对方脸颊,“我只是来找苏晴的,可从来没有把你当作什么爱人,槐灵。”
他暧昧地将邓槐灵的名字在齿尖咬着,语气缠绵而轻佻,仿佛从没把对方的反应放在心上。然而内心却有另一个声音责怪着他不肯服软的行为,在帕里萨拦下他,不让他去追邓槐灵的时候,洛希就已经后悔了,寻找着每一个能向对方解释的机会,想弥补自己的过失。
可是当机会来临时,他怎样都放不下身段澄清和道歉。况且,看对方的态度,像是决意要远离他了。
“你确定自己是在办公事,而不是控制欲作祟吗?”邓槐灵抓住了他的手腕,眉目紧锁,“我已经告诉过你,她身上没有线索,为什么还要纠缠不清?”
话语稍稍一顿,带了几分讥讽,“还是说……你只是不习惯没有我围绕在你身边,不愿意接受这份落差?你后悔了,便想借着旧情继续摆布我,重获那些你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利用价值。”
“谁后悔了?”洛希强硬地别开脸去,咬牙切齿道,“某人似乎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吧,我找的是苏晴,跟你没有关系。”
他抽出蝴蝶刀抛了抛,刀柄在空中随着惯性打开,落回洛希手上时,已然是出鞘的模样,“之前好像说过,不喜欢别人用枪和刀指着我。再不收回你的刀,我可要动手了。”
邓槐灵从容不迫地笑,没在意他威胁的口吻:“我又不是那个八岁的孩子,凭一把玩具刀就想从我手里抢人?”
洛希低眸看向手里的蝴蝶刀。这是种很轻的折刀,常用于街头斗殴,流氓们基本都会拿着耍两下。由于轻和短的关系,花哨程度要大于实际价值,应付邓槐灵这种对手略显吃力。失落之城能搜集到的武器有限,他是临时从活动房的墙上拿的。
“不管你是十八岁,还是八岁,”洛希挑衅地说道,“在我眼里都一样。”
他周身的气场忽然变得无比肃杀,被那双冷漠认真的眼眸凝视时,令人恍惚觉得如坠冰窟。蝴蝶刀在指尖沙沙旋转,倏地定格下来,刺向邓槐灵的脖颈!
邓槐灵反应极快地后撤,避开了这一击,刀刃卷挟的寒风划过身前,泛着阵阵冷意。抵在洛希咽喉的匕首跟着松开,洛希顺势按住了墙,在那一刀的余势中抬腿横扫而来,直击对方面门。
然而他没有成功,邓槐灵扬手抓住了他的脚踝,向身侧拽去,想让他失去平衡跪倒。洛希在电光石火间腾身换腿,借助对方握着他脚踝的力量旋转,又踹向邓槐灵肩膀,与此同时雪亮刀刃呼啸着,袭向对方的脸。
邓槐灵迫不得已,再次放手,闪出了他花样繁多的攻击方式以外。
洛希轻盈落地,他依然穿着舞会要求的细窄高跟,却仅发出了微小的响声。修身的纯黑长裙在夜风中飘荡,纯净月光透过窗棂洒落,照在松散了大半的乌发上。他握着蝴蝶刀,眼神明亮得摄人心魄,里面似乎没有一丝杂质,盛满了杀意。
邓槐灵注视着洛希思索道,那是对他的杀意。他见过对方进入这种状态很多次,在科学上应当称为战斗时的心流,但邓槐灵了解洛希,每当对方表现出这副模样时,就是失去了控制。
他从没有想过洛希会对他露出这样的眼神。对方一心一意地,想用各种方式杀死他——就为了一条似是而非的线索。
在洛希没注意到的时候,苏晴已偷偷沿着长廊溜走,他们争夺的线索已经消失了。可是邓槐灵并未出声提醒,反而将手里的军刀握得更紧,他的心头怒火燃烧,对方的身影被死死烙在视网膜上,留下灼热的烫痕。
两人都不发一语,静默着互相对视了几秒,再度冲上,双刀铮然交格,刀刃发出的震鸣嗡嗡回荡。
这次是纯粹刀法的较量,他们彼此施加在刀尖的劲力猛地相撞,洛希被撞得后退了半步,却很快调整好身形,刀刃穿花蝴蝶般轻取邓槐灵防守的漏洞,寒光不断穿梭在明暗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