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皇帝这么明目张胆的偏心,文绵绵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自己很多余。
看来文多余这个名号要坐实。
皇帝见她这么杵着心里那是相当的复杂,几个儿媳妇里他最满意的就是眼前这个,比稳重的老大媳妇灵活,比会算计得失的老二媳妇老实,会讨人欢心,且她办事的手段磊落,喜欢用阳谋,堂堂正正的摆出来。新笔趣阁
嘴皮子利索,很会蛊惑人心,用在正道还好说,就怕她走在歪路上。
当然,最让他满意的是她生的一双儿女很好,他很喜欢。
尤其是修睿那孩子,他承认他是有些偏爱的。
不过越是有期望就越是想对她严格一些,“这两日朝堂上的事你都知道了?”
“你怎么看?”
文绵绵眨了眨眼,什么她怎么看?
她看什么?
“朝堂上怎么了?”此刻的她老实巴交的很,“我家王爷最近几日回来的越来越晚,我都还没搞清楚缘由,只是听大嫂说有些地方没有落雨,影响春耕,昨日找我商议慈善会买粮食应对可能发生的灾民潮。”
皇帝瞥了她一眼,倒也没有怀疑她说的话,又问了句,“你对天不下雨这事如何看?”
天不下雨?
“此事非人力能为。”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该不会是外面的人说什么了吧?
天不下雨是皇帝无德?
毕竟上一次地动有人就是这么说的,还有朝臣让皇帝下个罪己诏,说自己无德才导致的天怒,惩罚了他治下的百姓。
“这天灾人祸时候发生,这个谁也预料不到,说起来以前和穆家表妹谈话的时候她说了个事,说林家在江南有良田万顷,年年丰收。”
“但这丰收并不是靠天赏的,而是人为。”
“人为?”
皇帝来了兴致,“你给朕说说。”
文绵绵忍住了想要讨个座的想法,道:“表妹说他们江南粮商多,几大粮商那是祖祖辈辈都在专研怎么让粮食增加产,对田里那点事用了十二分的心,家家户户都养着几十上百个经验丰富老庄稼人。”
“就说这其中一点就是用水,西南水域众多,那些粮商还合力出钱修建水库,而后沿着良田修建沟渠,水库里的水有专人管控,什么时候用都是有章法的。”
“插秧时节田里需要水,那就从水库往下放,水库的水顺着沟渠四通八达的往下流,需要水的田就将沟渠一堵,然后再田埂上开个口子,水很快就能灌满良田,然后接着水接着往下。”
“如此一来就不用等着天上落雨,那水想用就用,很是方便。”
“之前说的那个北地大地主不也是采用的这种法子吗,在地头挖水坑存水,我觉得好的法子要大力的传开,若是村村都有大池塘,平日里积极存水,积极寻找水源,遇到这种几个月不下月的情况多少也能起点作用。”
噼里啪啦的又是一大堆,皇帝当即就觉得应该召见几大粮商都进来问问情况,顺便让他们将耕种的法子都献出来,祖祖辈辈的经验累积可不是朝中那个混账能比得上的。
文绵绵还有话说,但又不敢说太多,皇帝看出来她眼底的挣扎,“有话就说。”
想着自己现在都是个土著了,能为东枢好的她也想提出来,“年前我见了我家王爷手里负责打理郊外那个村子的管事,除了汇报一年的情况还来要一批农具,我这才知道买农具还需要交税,说是买卖农器税。”
“我以为这一点有问题。”她赶紧为自己辩解,“父皇,我这可不是干预朝政哈,就是觉得有问题说一嘴。”
皇帝没怪她的意思,“继续说。”
刚要开口文书勉来了,进门口皇帝先开口,“来的正好,听听你闺女接下里说的话。”
文书勉拱手,他是晓得闺女昨日在皇帝这里触了霉头,今日又被叫了进来,不放心特意来看看的。
父女两人对视一眼,文绵绵继续说了,“都说粮食重要,粮食是立国之本,可这粮食从哪里来?”
“铁器不便宜,于百姓而言打一把锄头就算是添置大件儿,大多数的百姓都做不到说买立刻就能买,若是好不容易咬牙打把锄头,还得要为这把锄头缴税,税还不低,这个农人很可能就会选择不买。”
“如同兵士上阵杀敌一眼,光有力气没有趁手的兵器也没用啊,一户七口之家三个壮丁,一把锄头,他能种多少地?要是有三把锄头又能种多少地?”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一个农人他连锄头都没有,怎么多种土地,这地种地少了粮食自然就上不去。”
“还有牛,买一头牛交的税都能多买一小半儿的牛......”
在她看来有些税真的很不合理。
絮絮叨叨的又是是大通,皇帝也没嫌弃她说话啰嗦,虽然没有引用什么典故,没有咬文嚼字,但说的很清楚是不是?
“大将军以为如何?”
文书勉当然是觉得她闺女说的很好,“东枢的铁矿其实并不算少,又和南寰合作开了一处铁矿,以后的铁会更多。”
“以末将看来应该鼓励百姓多开垦荒地,多种土地,舍了一个农器税,得到的好处比那点税多得多。”
“末将今日来也是想和皇上商议让驻守边境的兵士多开垦荒地种粮食这事。”
皇帝了点了头,示意文绵绵可以退下了,且开了口,“去凤栖宫接了你皇祖母去小住几日吧。”
文绵绵笑眯眯福了一礼,欢欢喜喜的去了。
文书勉拱手,“皇上,那丫头心里藏不住事,想到什么好的坏的都想要拿出来说一说,主意多但也听得进去劝,要是她说的不好您别怪她。”
皇帝没好气的看着他,眉毛都竖了起来,“在你心里朕莫不是还是个昏君?”
“皇上您这话说的...”
文书勉抿了唇,“末将说不过您,但肯定没这个意思。”
皇帝深吸一口气,忍住要砍了他的冲动,又想罚他俸禄,转眼又想着前脚罚了他后脚他就能去老六手里翻倍的讨要回来,又只能忍下了这口气。
“父皇当真这么说?”
凤栖宫里,皇太后很是惊喜,“别不是哄祖母开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