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道:“王太医说,夫人这风寒比普通风寒更重了几分,按照他先前的方子夫人用上三剂就该好了,如今还不好便该换个方子了。这是王太医新开的方子,他说请大人斟酌着用。”
说话间,青年已经双手将一张写满了药材名称和重量的药方送到了萧澂跟前。
萧澂打开看了看,沉默了片刻道:“拿我的帖子,去摄政王府请……”他话说了一半却又停住了,那青年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看向自家公子。
萧澂叹了口气道:“没事,你先下去。”
“是,公子。”
萧澂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低头看着手中的药方。良久方才长叹了口气,将那药方揉成一团塞进自己的袖袋中,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外面庭院里还飘着细雪,萧澂穿过了蜿蜒的回廊和垂花门,到了萧泓的房门前。
“公子。”守在门口的两个仆从恭敬地道。
萧澂问道:“三公子用过午饭了?”
仆从回道:“回公子,用过了。夫人让人请三公子去他那边用的。”说完似乎又想起什么,连忙道:“三公子在夫人那里用过午膳就回来了,没有去别的地方。”
“我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是,公子。”
萧澂推门进去有些阴暗的房间里,萧泓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萧澂知道他并没有睡着,便走到一边推开了一扇窗户道:“房间里烧着炭,怎么又把窗户关的这么紧?”
萧泓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他,问道:“你有什么事?”
萧澂道:“父亲说,雪停了之后就启程回阳信。”
萧泓嗤笑了一声,又重新躺了回去。
萧澂坐在桌边看着他,微微蹙眉道:“阿泓,你可想留在上雍?”
萧泓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神阴郁地盯着萧澂道:“萧澂,你又想做什么?”
萧澂道:“我想着…或许回阳信并不是个好主意,你若是不想回去…留在上雍也可。”
萧泓满是嘲讽地看着他,“留在上雍?寄人篱下么?”
“我是你兄长。”萧澂有些无奈地道,“或者,你想要去哪里?跟我说说看,若是可行我去跟父亲说。阿泓,我们是一家人骨肉至亲,谁都希望你能好好的。”
萧泓冷笑道:“希望我好?我想要萧家,你肯给么?”
萧澂思索了一下道:“可以,十年之内只要你会试考中前三,好好成婚生子,我会亲自说服父亲。”
“你可真大方,你以为我会信?”萧泓脸上的嘲讽和憎恨之色越盛,“萧澂,你说这些到底有什么阴谋?”
萧澂只觉得一阵心累,他闭了闭眼睛,又慢慢睁开道:“咱们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吧。阿泓,为兄到底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或者……父亲母亲到底有什么地方,当真让你不满至此?”
见萧泓要开口,萧澂打断了他,“你不必跟我说那祖父父亲重视我忽视你的话,我想听听你真正的想法。祖母和父亲母亲对你的疼爱我不信你一点都感觉不到,便是他们当真有什么不如你意的地方,你就当真这么恨他们?”
萧泓眼神微闪,偏过头去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懂我的想法?用不着你假好心!”
萧澂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缓缓问道:“除了堪布剌,你是不是还见过别的南疆人?”
萧泓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目光狠狠地盯着萧澂。
萧澂平静地道:“我问过你身边的人,你从阳信离开的时候确实对我对父亲心中有些怨怼,但并没有现在这般极端。你跟那女子的事情,多半也是一时冲动所致。这些天,你遇到了什么事什么人?”
萧泓道:“还能有什么人?不就是堪布剌么?”
萧澂摇了摇头道:“我这些年待的地方离南疆不远,堪布剌是什么样的人我有所耳闻,他不会影响你至此。你还遇到了谁?”
萧泓怒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澂平静地看着他,温声道:“阿泓,别再胡闹了,听话。”
“在你眼里,我做什么不是胡闹?”萧泓嗤笑道,充血的眼底满是憎恨。
萧澂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前面院子里躺着的那个,是你的、亲、生、母、亲。”
萧泓脸色变了几变,好一会儿才回望着萧澂道:“我不知道大哥在说什么。”
“不知道?”萧澂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弟弟,淡淡道:“过一会儿,会不会有下人来禀告,夫人的病情又加重了?”
萧泓眼瞳一缩,狠狠地瞪着眼前的萧澂,房间里是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