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亭半晌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神色复杂地望着骆君摇,“才这么一会儿工夫,你就看了这么多?”
骆君摇笑眯眯地道:“随便看看。”
您可真随便。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房门被人推开骆谨言正站在门外看着他们。
“大哥!”
骆谨言扫了一眼房间里三人,才举步跨进房间。
“姬容和谢承昭呢?”卫长亭问道。
骆谨言道:“在隔壁,九号。”
骆君摇起身走到骆谨言跟前,挽着他的胳膊道:“大哥,你跟那位九王子谈好了么?”
骆谨言抬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你觉得我们能在这种地方谈什么?”
骆君摇捂着脑门,委屈地望向谢衍。
谢衍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额头,“痛不痛?”
骆君摇立刻展颜一笑,“不痛。”
“……”骆谨言叹了口气,自觉走到另一边跟卫长亭坐在了一起,“白靖容也来了,在六号,看来今晚鸣音阁确实很热闹。”
卫长亭道:“这地方到底是干什么?”
骆谨言思索了一下,问道:“卫世子觉得这里像是做什么的?”
卫长亭道:“拍卖?”在这种地方,还给客人每人准备一个房间,总不会是为了请他们欣赏歌舞的吧?
谢衍道:“若只是例行的普通拍卖会,用不着如此故弄玄虚。”
拍卖会上雍并非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卖得出来。若只是因此而修建这么一座地宫,鸣音阁恐怕一百年都赚不回本钱。
能让人愿意这么折腾的,必须是绝对珍奇的东西,哪怕是鸣音阁恐怕也支撑不了高频率定期举办这样的拍卖会。
“而且……”谢衍微微蹙眉道:“这地方血腥味很重。”
事实上对普通人来说,这地宫里的味道非常好闻。最名贵的香料,比同样重量的黄金还贵。想要让整个地宫都弥漫着这样的幽香,所需自然不菲。
然而这却瞒不过谢衍这样五感灵敏的绝顶高手。
“这里死过很多人。”
“近期?”骆谨言皱眉道。
如果是很久以前,即便是谢衍也很难再闻到味道的。
谢衍道:“近期,不超过五天。”
“嘶……卫长亭不由吸了口凉气,“鸣音阁不会是想要将咱们骗进来杀吧?”
房间里三人鄙视瞥了他一眼,不得不说卫世子在平常不动脑子的时候,真的有辱他镇国军智将的名号。
房间里众人闲聊着的时候,外面的广场上灯光渐渐暗了下来。
并非全部熄灭,但光线明显比之前黯淡了许多,于是天顶上原本珠光浅淡的夜明珠倒是越发明亮起来。
每个房间往外都有一个很大的窗户,足够四个人并肩站立的宽度。
侍从进来禀告说活动即将开始,请求为客人们降下窗户方便他们观看。
得到同意后,侍从熟练地将窗户打开,他们坐在桌边正好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情形。哪怕是骆君摇靠坐在软榻上,也能将外面的高台尽收眼底。
很快,他们就知道这鸣音阁后半夜的活动到底是些什么勾当了。
广场的高台上突然缓缓升起一个巨大的铁笼子。
铁笼被一道铁栏栅分为了两半。
一边关着一个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看不清楚面目的壮汉,另一边关着的却是一头猛虎。不知是吃饱了还是怎么的,那老虎此时正安静地趴在铁笼的一角。时不时起伏的腹部让人知道,它确实是一头活生生地猛虎。
房间里四人都皱了皱眉头,卫长亭有些嫌弃地道:“他们想让这人和猛虎搏斗?”
这对于房间里的四个人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意思,因为这四人都是上过战场,见过无数杀戮的。若是让他们单独对付一头猛虎其实也不难,因此这个游戏在他们看来就显得有些低级且无趣了。
不仅不会激起他们的兴趣,反而会让他们对鸣音阁更多了几分警惕和厌恶。
骆谨言思索了一下,淡淡道:“卫世子或许觉得没意思,但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鸣音阁也不可能专程将就他们,自然还是要看大多数人的兴趣。
果然,因为开着窗户四周隐约有兴奋的声音传来,显然是有不少客人都对今天的开场表演很感兴趣。
片刻后,之前那位青姑娘漫步走上了高台。
她长得甜美清秀,盈盈一笑仿佛是个天真无忧的少女。但是看看她背后的铁笼,以及笼子里的人和兽,许多原本投注在她身上的异样目光都默默收了回去。
青姑娘笑道:“欢迎诸位贵客来到鸣音阁今晚的贵宾盛宴,小女代阁主向诸位贵宾问安。”
说罢她还当真微微屈膝,行了个标准的仕女礼。
然后就听到她笑道,“在开始正题之前,敝阁为诸位贵宾准备了一道开胃菜,希望诸位能够喜欢。”
她侧身看向身后的铁笼,继续道:“我身后这位姓姜,名铁,想必有人听说过他的名字?”
那壮汉听到自己的名字,突然激动地扑向了青姑娘。他伸出手就想要隔着铁笼去抓青姑娘,青姑娘利落地后退了几步,那壮汉的手指堪堪要碰到她了,却无论如何也越不过这方寸的距离,只能用力将铁笼砸得哐哐作响。
看台上有人高声道:“是三年前潞州陈家灭门案的凶手?”
青姑娘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笑了笑,点头道:“不错,此人虽然只会一些拳脚功夫,却在三年前带着几个同伙一夜之间灭了潞州陈家上下五十多口。之后一直被官府通缉,两个月前我阁中长老在青州将其抓获。”
看台上隐隐传来出议论声,青姑娘笑道:“如此毫无人性的狂徒,岂不是与这禽兽正相合?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这猛虎厉害还是这狂徒更加厉害一些?”
因为那壮汉砸铁笼的动静太大,原本安静趴着的老虎已经站起身来。老虎显然是察觉到了周围的动静,狂躁地在笼子里打转,那模样竟当真和那狂躁的壮汉有几分相似。
很快又有人道:“鸣音阁想要猛虎和此人相斗?若是他赢了呢?”若是输了,自然是被老虎咬死了。
青姑娘笑道:“此人是今天第一件拍卖品,他若赢了,价高者得,任人处置。”
“他若残了呢。”有人阴恻恻地问道。
鸣音阁也说了这人只懂一些拳脚功夫,对上一头猛虎胜算并不大。
青姑娘道:“废了也有废了的用处,若无人想要,自然就只能送给官府了。”
看台上很快安静了下来,青姑娘见无人再提问,拍拍手示意守在高台一角的黑衣人上前。
那壮汉显然知道自己的命运,越发狂躁地想要强行掰弯铁笼的栏杆逃出来。
然而他很快就没有工夫顾虑这些了,因为铁笼中间隔着他和老虎的栏栅突然被人抽了出去。
一分为二的铁笼,瞬间成为了一个整体。
那老虎咆哮了一声,朝着壮汉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