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侧妃应了一声,连忙上前去扶他坐起身来。
不知怎么回事,昨晚穆王在日常例行叱骂谢衍的时候突然一口气上不来昏死了过去。
等王府的大夫匆匆赶来救醒之后就发现他浑身无力,别说下床走动就算是想要自己起身都困难。
穆王自然不会没有怀疑,但连续换了好几个大夫都一再表示,他没有中毒的迹象。
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长期心情郁结,再加上怒火攻心这才导致了昏迷。
至于浑身无力,只是昏迷时间长了一些的后遗症而已。而且太王这昏迷也并非普通的昏睡,稍有不慎或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若是想要延年益寿,建议太王修身养性,戒嗔怒。
穆王听了这些话,险些又被气晕过去一次。
穆王妃站在床边望着正在樊侧妃的帮助下有些艰难地坐起身来的穆王,他唇边还有胸前的衣襟上还有血迹没有擦拭。
不知怎么的,穆王妃忍不住轻轻摩挲了一下自己白皙如玉的指尖。
心中竟有一丝庆幸她方才并没有沾染到那血迹,好脏啊。
再看看穆王,曾经俊美疏朗的容貌已经布满了皱纹,消瘦苍白的仿佛只剩下一把骨头架子。曾经让人心折的世家公子的矜贵气度,也在这样狼狈的环境中荡然无存。
穆王妃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她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眼前的老男人。
这…不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老头子么?
在低头看看自己依然如少女般白嫩美丽的手,她…爱的、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人?
这样一个人…为什么竟然还不爱她?
看着床上挣扎着的老男人,穆王妃心中突然陷入了无限的恐慌。
眼前的男人已经从当初纵马皇城,风流俊俏的贵公子变成了一无是处的糟老头子,那么她呢?
这么多年,她又做了什么?她又变成什么样子?
她早已经没有了娘家,没有了父母亲人,她还有什么?
对了…她还有儿子。
穆王妃突然定了定神,不知想到了什么看向穆王的眼底多了几分古怪的光芒。
背后垫了两个软枕,穆王才好不容易坐起身来。
一抬眼却看到穆王妃还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自己。
这样的穆王妃这二三十年来穆王见过不知道多少次,早就不以为意了。只是不耐烦地道:“还不出去,杵在这里做什么?”
这一次穆王妃却没有哀怨哭泣,或者祈求留下来照顾他,而是沉默地看了看他,一言不发地转身出去了。
“……”
不仅是穆王,就连樊侧妃和谢衡夫妻俩也有些惊了。
樊侧妃望着穆王妃离去的背影,不知怎么的那种不太好的感觉又再次涌上了心头。
穆王妃走出穆王院子,便看到不远处院子里谢承佑兄妹和沈令湘站在园中不知在说些什么。只是远远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出两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今天摄政王府的婚礼,穆安郡王夫妇只带了自己的儿女去,大房的人一个都没带。
穆王妃漫步走过去,谢承佑兄妹俩连忙侧身见礼,“见过太妃。”
虽说是见礼,却着实有些随意。
可见这兄妹俩谁都没有将她这个穆王妃放在眼里。
若是往常穆王妃并不会考虑这些,但此时看着这两人却怎么看也不顺眼了。
她并没有理会两人,而是看向旁边的沈令湘,轻声问道:“她是谁?”
沈令湘连忙上前,躬身道:“妾是大公子的侧室,沈氏。”
“你便是沈氏?”她纵然不管事,但毕竟是跟谢衍和谢承佑有关的事情,还是听身边的嬷嬷说过几句的。
沈令湘垂首道:“正是,妾沈氏见过太妃。”
穆王妃走到沈令湘跟前,定定地打量着沈令湘,仿佛忘了还站在旁边的谢承佑和谢沅。
半晌,穆王妃才有些厌倦地道:“罢了。”然后便自顾自带人走了。
被抛在身后的谢沅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大哥,她…她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大房如今已经失势了,但谢沅对穆王妃的态度却并没有改变,因为她根本不怕穆王妃。
就如同当初,她明知道骆君摇的后台比她硬,也依然敢欺负骆君摇是一个道理。
在她看来,这种自己犯贱的女人,就是活该被她欺负的。
谢承佑也有些惊讶,望着穆王妃的背影蹙眉道:“或许,是心情不好?毕竟…摄政王府今天……”
说到这个,谢承佑的心情也更加糟糕起来,生硬地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这么多年穆王妃给所有人的印象都太过深刻,以至于没有人发现她此刻真正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