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时候并不知道父亲是谁,因为从他有记忆以来,他就是跟着母亲生活的,母亲没说过父亲是谁,他有好奇问过,但每次母亲都会暗自抹泪,他不想母亲哭,也就不问了。
母亲总是带着他东躲西藏,他不知道母亲在躲什么,又是在躲谁。
后来母亲死了,母亲死的那天他才知道,原来母亲是个武修,她以前很厉害,但因为他的父亲,她的修为被废,成了一名废人。
母亲不想被父亲找到,所以带着他东躲西藏,他不知道父亲与母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哪怕时至今日也不太清楚。
母亲死的时候,他本来要被父亲的人带走,但突然冒出来一堆人,说要带他回去认祖归宗,他在两方人的争抢当中,最终被带回了都城。
小时候他不懂,以为真是被带回来认祖归宗的,长大一些才明白,原来他不过是朝廷拿来挟持沐震山的棋子罢了,说白了就是个质子。
沐震山只有他一个子嗣,只要他在都城,沐震山就算修为再高,也不会对朝廷有危害,甚至在朝廷需要他的时候,他还能帮朝廷一把。
他没有见过父亲,不知道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从旁人口中,也听说了一些。
据说父亲有很多女人,正是因为这样,母亲才不愿意跟他回去,他也因为这一点,从来没想过要与父亲相认。
一个朝三暮四的人,配不上他的母亲!
沐淮川说的很平静,好像自己是一枚棋子的事儿告诉沈思棠,并不是很丢人。
沈思棠深呼吸一口气:“右御史,所以你跟谁都不亲近,是觉得谁与你亲近,届时你被永庆帝利用的时候,你的朋友会为你感到不甘?会违背帝王的意志?会让自己陷于危险之中?”
沐淮川苦涩的笑了笑:“与我做朋友,或许会被一起放逐。”
沈思棠沉默了片刻,问了他一个问题:“右御史,你觉得我会眼睁睁看着你被陛下利用,甚至看着你成为活靶子吗?”
沐淮川定定的看着她,摇了摇头。
“所以啊,你跟不跟我成为生死之交,其实没什么两样,我们已经认识了,我已经把你当成朋友,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绝不容许你被人置身棋盘,成为弃子。”说到这里,沈思棠补充了一句:“他们也不会的。”
她说的他们是谁,无需明说。
沐淮川突然如鲠在喉,眼眶微微红了。
“沈思棠,我从来没有跟谁说起过。”
这些藏在心底,不算秘密的秘密,他从未跟人说起过,他总是默默承受这一切,独自舔舐伤口。
沈思棠笑看着他:“现在说出来了,感觉如何?”
沐淮川笑了笑:“感觉很轻松,沈思棠,谢了。”
“谢我?该说谢谢的人难道不是我吗?要不是你和陈兄帮我搞定了赐婚的事儿,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说起这事儿,沐淮川眉头皱起:“陛下不会善罢甘休,他极有可能还会想办法给你赐婚,不是我,也会是别人,除非六皇子殿下跟他明说,但是六皇子不会这么做。”
沈思棠不解:“为什么?你知道缘由吗?”
她父亲是刑部尚书,虽说位居高位,但也不至于让皇帝忌惮,皇帝为什么会反对他们?
而且应该不会忌惮,听君少恒的意思,要是她和太子,永庆帝就不会抗拒了。
沐淮川摇了摇头:“有些事情我并不清楚,我也是从督公的言语中有所分辨,想来…与你母亲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