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守在督察院门口,冻的浑身发抖,双手不断的揉搓,时不时捧到嘴边哈气,丞相府的马车就停在他身后,有侍从上前喊他去马车里等,他摇了摇头拒绝,满眼期待的看着督察院的大门,上扬的嘴角昭示着他有多心甘情愿。
君庭宴的马车已经停了,可君庭宴却并没有下来。
他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他为何要这般气恼?又有什么资格气恼?魏思书与沈思棠初识,便可以为她做到如此。
心甘情愿的等候,心甘情愿的受冻,心甘情愿的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在等她。
而他呢?他为她做过什么?
高高在上的摆姿态?对她一点点的宽容,就好像在赏赐她一般?她做的稍有不顺心便大发雷霆?
沈思棠怕他。
那日她脱口而出,怕被他剥皮便是证据。
他想让她怕他吗?想让她除了他之外不敢靠近任何男子吗?她若是变得怯懦,他会欢喜吗?
不会!
君庭宴很清楚的意识到,他想看到的,是胆大包天的沈思棠,是肆意妄为的沈思棠,而他…愿成为她的倚仗。
围绕在他身边的人大多戴着丑陋的面具,唯有沈思棠,她敢于迎上他的视线,敢于在他面前显露她最真实的一面。
这般难能可贵的真诚,他不愿扼杀。
君庭宴放下帘子,敲了敲车板。
福丙不是很明白,试探性的问了声:“殿下,您…不进去了吗?”
“回府。”
君庭宴并未多言,而他这一句回府,同时让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督察院外,看到这一幕的魏思书好奇的目送君庭宴的马车渐行渐远。
他身旁的侍从也认出了那辆马车:“公子,那是六皇子殿下的马车吗?”
魏思书嗯了声:“都城内,唯有六皇子的马车最为奢华,那是陛下为他所铸。”
侍从点了点头,又有些惋惜的轻叹:“六皇子深受皇宠,可惜不是长子。”
魏思书皱眉:“慎言。”
那侍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低头:“公子恕罪,奴才知错。”
魏思书也没跟他计较,而是疑惑的自言自语:“六皇子殿下为何来了又走了?当真是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侍从不敢再言,谨小慎微的在旁伺候着。
——
沈思棠查验了九具尸体,都是脸上流脓,长满蛆虫,哪怕只是死亡一两天的也是如此。
说明死亡时间长短,和他们脸上长蛆是没有关系的。
那么她要弄清楚的就是为何会长蛆。
陈尸堂内,恶臭难闻。
除了尸体散发出来的味道,还有众多呕吐物的气味,沈思棠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了,脸上戴着厚重的棉布,呼吸有些不畅。
卫玖鸢他们都在,本来督察院最近没什么案子,大家都很是清闲,好不容易案子上门,一个个都兴致勃勃的来陈尸堂观看沈副使剖尸。
结果看到这一幕,无一例外都吐了。
哦,也不是无一例外,沐淮川就没吐。
沈思棠难掩嫌弃:“玖鸢姐,你们要不都出去吧,这里被你们弄的太臭了。”
卫玖鸢扭头看向沈思棠:“小十一,难道不是这些尸体太臭了吗?”
“尸体臭很正常,但你们在这里增加臭味,我都要受不了了。”说完她看向一脸淡定的沐淮川,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右御史,你胃口真好。”
沐淮川抿着唇嗯了声,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