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看了签文,笑着哄妻子道:“这签文写的是七夕男女欢聚之事,寓意男得贤妻,女遇良人。”
他故作迷惑的望向妻子道:“莫不是咱们家子侄中,又要有喜事了?”
田氏听丈夫这般分析,心里的愁云稍稍微散,她复又从丈夫手中拿过签文,细细的看了起来。
张氏走到婆婆前,笑着道:“如今咱们家未婚的只有三弟,婆母得了这个签儿,许是咱们家三郎今年要得个好姻缘了。”
听儿媳妇亦是这样说,田氏的脸上终于露出些笑意。
江佑辰本就是细心的人,又怎看不出母亲的心思,他起身走到母亲身边,拿过签文,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孩儿如今想的是早日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并不急着娶妻的,母亲莫要整日的为这个事操心劳神的了。”
江佑安附和着弟弟道:“就是,大丈夫自该先建功立业。三弟刚满双十,急着娶妻作甚?待取得功名,什么样的女子不能得?”
江照亦是赞同两个儿子:“大丈夫何患无妻?我儿有建功之心,甚好!”
听丈夫和儿子这般说,田氏也觉得自己在儿子的婚事上有些钻牛角尖了,她忙回道:“哎呀!你们为何不早说,我方才只记挂着三郎的婚事,倒是忘了跟菩萨求功名了。”
说着,她便要折回殿中去补求。
遥望大殿内菩萨金身前那挤得乌压压的人群,江照一脸的无奈,江佑安亦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张氏瞥了眼公爹和丈夫,连忙劝慰婆母道:“婆母莫再去了,我方才在殿中已跟菩萨为三弟求功名了。”
赵氏亦附和着道:“我方才也为三弟求这个了。”
田氏却尤不甘心,皱眉道:“我再去跟菩萨求求去,多求一次,菩萨自然会多多保佑我儿。”
“毕竟,礼多佛不怪嘛。”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暗暗无奈的叹气。
江佑辰过来拉住母亲,温声道:“既然大嫂和二嫂都为孩儿求过了,母亲莫再去了。于佛祖而言,这不过是区区小事,菩萨要普照芸芸众生,咱们家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一件事去劳烦菩萨,即便是神仙,也要厌烦了。”
田氏听了儿子的话,被逗得忍不住“噗嗤”一笑:“好罢,那我今日便不再去求了。”
众人听了这话皆是松了口气,大嫂子赵氏忙招呼着仆妇照看着孩子们,准备下山。
因上午一直下着雨,雨虽不大,但石板路上亦是湿滑的。一行女眷三三两两的搀扶着小心翼翼的下了山,待到山脚,没了石板青砖铺路,地上便是泥泞起来。
好容易走到停车马的棚子,女眷们的绣鞋和襦裙上皆是沾上了泥巴,再不似来时那般洁净体面的。
小丫头们忙蘸上湿帕子为夫人小姐们清理身上的泥秽。
一时间,车马棚子内外皆是一翻忙碌景象。
江照和江佑安这两个大男人更是沾了满靴子的泥水,田氏见父子俩不成体统的模样,忙叫丫头们去拿干净的靴子来换。
江照不耐烦道:“左右我们爷们骑马,这一路难免又染上泥水,换它作甚?”
张氏看着那爷俩,又瞥向一旁的小叔子,忍不住说道:“咱们同走一条路,怎么不见三郎沾上泥水呢。”
江佑辰淡然的立在一旁,他一身素衣,依然是来时干净整洁的模样,便是那皂靴,亦是不染纤尘。
在这一群稍显狼狈的人群中,他仍旧是那幅翩翩公子的矜贵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