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茜很快从刘大娘的话里弄明白,兰老头就是兰婶子她亲爹。
田小卉小声道:“我觉着兰婶子要不是瞎了一只眼,长得应该挺好看。”
刘大娘惋惜的叹口气,“谁说不是呢,秀儿生下来漂漂亮亮个丫头,哪儿哪儿都没毛病,长到三四岁,更是好看的不得了,跟年画娃娃似的,谁见了不喜欢。”
“没想到五岁那年,被隔壁家小子用弹弓打瞎了秀儿丫头一只眼。”
“也是秀儿命苦,瞎了一只眼没几年又得了小儿麻痹症。送到医院去没少花钱,人是救回来了,可腿也瘸了。”
“兰老头一家子都仁厚,总觉得是因为家里没照看好孩子,才让好好的孩子成了个残废,出嫁的时候,家里看秀儿没有劳动能力,又嫁个瘸子,怕她往后日子不好,就给陪嫁了一部缝纫机,花了一百多呢,还四处求人弄了十张工业券才买到。”
“不过,秀儿虽说嫁的瘸子,她的日子比谁都好过,上头没有公婆,又不用下地,顶多在屋里摸摸菜园子,谁过得也没她轻松。”
苏茜正想打听打听廖叔的底细,便顺着刘大娘的话往下说,“听说廖叔从前是做道士的,真的吗?”
刘大娘小声道:“那可不真的。”
“以前,那山上的道观香火可旺盛了,后来廖镇元和他师兄被狠狠打了一顿,他师兄跑了,廖镇元就在咱们队里落了户。”
“廖镇元跟兰秀儿的婚事,还是我妈给说的媒呢!”
“当时好些人都说,秀儿往后日子不好过,廖镇元下不了地,挣不了工分,秀儿自己也干不了什么活,两口子在家要饿死,说兰家还不如将秀儿留在家里做老姑娘。”
“可你瞧瞧,如今哪家的媳妇不羡慕秀儿?数她家的日子过得好!”
苏茜问,“他们家是靠兰婶子做裁缝养活一家子吧?”
“那能挣几个钱?如今家家户户饭都吃不饱,哪有闲钱做新衣裳,也就是秋收之后,做冬天的棉袄忙一阵,那也挣不了多少,一件棉袄工钱也才两三块钱。”
刘大娘忽然压低声音,“我跟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廖镇元瘸着个腿经常在外跑,肯定是挣钱去了,至于咋挣的?有人说廖镇元在外面搞投机倒把,不过,也不知道真假。”
一路听刘大娘扯闲话,不知不觉就到了。
那毛驴进了院子,欢快的叫了一声,屋里的知青听到动静都出来看。
苏茜想着陈长青毕竟是组长,便对他解释了一句,“在社员家里买的几样旧家具,这屋里桌椅都没有,实在不方便。”
天黑,陈长青他们也看不清家具什么样子,站在屋檐下看了一会儿,兴许是怕叫他们上前帮忙,很快就各自回屋了。
家具放好,屋子里一下就像样了。
八仙桌放在前面窗下,衣柜靠墙摆着,屏风竖在墙角,依旧灰蒙蒙的。
兰老汉茶也不喝一杯,赶着驴车就要走,苏茜追出去,将一包高粱饴塞给了他。
兰老汉硬是不要,“你这个娃娃,这么点小事又不费力,哪能要你的东西。”
苏茜又给塞回去,“就是几颗糖,不值什么,您拿回去给孙子们吃。”
听刘大娘说他家两个儿子,估计孙子肯定有的。
兰老汉又推了一会儿才勉强收下,赶着车走了。
苏茜回屋,田小卉和赵婷婷正在擦柜子。
随着柜子一点点的被擦干净,就仿佛新娘一点点的掀开头盖,露出了她的绝世容颜。
螺钿镶嵌的花鸟光芒闪烁,整个衣柜华美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