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渊踏着雪回到永锡堂。
寝殿内条案上留着一支烛火,昏黄跳跃着。想必是攸宁让丫鬟留的。
拔步床外层的幔帐闭拢,他挑开幔帐,走进拔步床。
床上的罗帐没有放下来,攸宁在被子里蜷成小小一团,呼吸均匀绵长,睡得正酣。
烛光落在她脸上,浓密如鸦羽的睫毛在眼周落下阴影,脸颊红扑扑的,被枕头挤着成胖嘟嘟的两团。
也不知她,若是知晓太子回来了,会不会很高兴。
韩攸宁似被烛光吵到了,眉头微蹙,睫毛颤了颤,“王爷……”
赵承渊俯身拍拍她的手臂,柔声道,“睡吧。”
韩攸宁迷迷糊糊应了一声,翻身又沉睡过去。
赵承渊帮她掖了掖松开的被子,转身去了净房。
早上韩攸宁起得晚。
用过早膳,眼看着外面的雪还没有停的意思,赵承渊便又将他拘在屋子里,房门都不让出。
韩攸宁缠了赵承渊一会儿,他却不肯松口,她只得窝在大炕上看书。
琉璃窗外,大雪如鹅毛,铺天盖地,将天光遮了个严实。
大树被厚厚的积雪压弯了枝头,沉甸甸的让人悬着心,生怕那枝子被压断了。
韩攸宁神思飘忽,西凉现在,也在下大雪吧?
听说那边比京城更冷,一旦下雪便是三尺深,寸步难行。
铃儿从一旁扯了一床被子过来,盖在韩攸宁腿上,说道,“连下几天的雪,听说外面已经有不少灾民,咱王府在城内城外设了几个粥棚,按着去年的例,不但有粥,还有馒头。老百姓都在念王爷王妃的好呢。”
韩攸宁问,“定国公府可设粥棚了?”
“设了。二夫人今早来王府请示,您还没起床,王爷便替您回了,让他们在晋王府的粥棚旁边设就好,彼此有个照应。”
韩攸宁叹了口气,父亲始终不肯续娶,定国公府一直没有当家主母,当真不是回事。
父亲最近这一年面上看着放下了,实则还在暗中四处打听探查,府里大半的侍卫都派了出去。他始终坚信母亲尚在人世。
秋叶端过来一盅燕窝羹,“王妃,您早上没喝燕窝羹,王爷临出门前叮嘱,定要让您喝了。”
韩攸宁接过盅子,只喝了一口,便皱皱眉头,“什么味儿。”
秋叶疑惑,“便是平日里您一直喝的,加了两粒冰糖。”
韩攸宁将盅子放一边,“你喝了吧。”便扭头继续看雪景。
秋叶拿调羹舀了一勺喝,还是那个味道啊。
她端着燕窝羹出了寝殿,去小厨房。
孙大娘看了眼几乎没动的燕窝羹,“王妃还不喝?”
秋叶点头,“王妃说味道怪的很。”
孙大娘尝了尝,并未觉得与从前的有什么不一样。
但女主子说话向来是准的,她说怪,那必定是怪的。
于是孙大娘又拿出来燕窝匣子,道,“秋叶姑娘去吧,我再另做一份,这次定将那燕子毛挑仔细了!”
秋叶应了一声,离开小厨房。
再回次间时,便见王妃在炕上斜斜歪着,睡着了。
她拖鞋上炕,抱着王妃让她躺下,又给盖上被子。
铃儿在一旁坐针线,这才发现不过低头的功夫,王妃又睡着了。
她小声嘀咕,“王妃最近觉多的很。”
“王妃今年只有十六岁半,尚是长身子的时候,爱睡些也属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