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攸宁在矮几下握住赵承渊的手,轻轻捏了捏。
赵承渊反握她的手,安抚地轻拍,随即微笑起身,“皇兄的两坛酒怕是不够。”
庆明帝哈哈大笑,阔步走下来抬手揽上他的肩膀,“朕就喜欢你喝酒的豪爽!”
二人离开正合殿之后,殿内的气氛便轻松了许多,大家不若方才那般拘谨严肃,开始互相寒暄喝酒。
大殿中央起了歌舞,多了些过年的喜气。庆明帝不喜欢歌舞,只有他离开了才能让歌姬进殿表演。
陈衡戈对歌舞没什么兴趣,也没因赵承渊的离开而紧张,而是专心地对着面前的一盘炙鹿肉大快朵颐。
韩攸宁夹了些笋片到他碟中,“多吃些青菜。”
她随即放低了声音,“你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除了这桌上的东西,别处的都不要吃。”
这个桌上的菜肴都无毒,她都一一闻过了。赵承渊一直不太放心她的鼻子,用掌心藏着的银针都试过毒。
陈衡戈点头,“你放心,我聪明着呢。”
庆明帝与赵承渊去了凤楼。
二人登高远望,城中星星点点的橘色红色灯光连成一片,爆竹声此起彼伏,充满了浓浓的烟火气,繁华喧闹。
庆明帝看了许久,眼中是深深的怅惘。
他道,“这凤楼是朕为皇后所建,朕亲手设计,细致到每处用的木材石料,石料的颜色,柱子上绘的纹路。朕每日不管多忙都要来看看进展,朕与工部前前后后忙碌了整三年,凤楼方竣工。”
赵承渊接口道,“臣弟那时尚小,却知若在御书房寻不到皇兄,便来凤楼准没错。”
庆明帝从吴俭手中接过酒杯,递给赵承渊一杯,二人碰了一下,庆明帝一饮而尽。
“可惜,这凤楼建好了,皇后身子却一直不好,十几年来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就像今晚,万家灯火,百姓们阖家团圆欢快祥和,皇后却只能在宫里呆着,独自受那病痛之苦。”
庆明帝举着手中的空酒杯,对着吴俭喊,“斟酒!”
吴俭不敢劝说,只得又斟上酒。
庆明帝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如此几杯之后,酒气冲上眉眼,庆明帝眼中泛着红,“她疼,朕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朕只能少去她宫里,如此她疼的时候还能喊出声,不必强忍着。”
赵承渊脸色沉凝,若说这宫里有谁能得他几分好感,便是这位丁皇后了。
比起旁人的勾心斗角,丁皇后却待人宽厚,也不曾纵容母族壮大势力。丁氏偏居江南一隅,丁皇后的父亲虽贵为国舅,却只做着芒州知府一个五品官。
丁知府颇实干,虽已年过六旬,却时常去民间体察民情,关怀民生。芒州在他的治理下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就似大周一处净土。
丁氏家中子侄皆是约束严格,不得倚仗皇后行事,各人凭自身能耐或进取功名或经商。
如今子侄里做的最好的便是丁皇后的兄弟,有了举人身份,考了数年会试都落榜,最后便放弃科考,在书院做起了教书先生。莫说倚仗姐姐的名望,他连自己父亲都倚仗不上。
这样的丁皇后,还是值得赵承渊敬重的。
他道,“皇兄有没有想过,让玄智大师替皇嫂诊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