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候欣慰地看着鬼面将军消失的方向,他儿子聪明呐,故作玄虚,让西凉军摸不清他底细,便会心生畏惧和忌惮。
大军返回营地,绝地逢生的将士们兴高采烈,一片欢腾。
安陵候端着两碟子小菜一壶酒到赵宸的营帐,赵宸身上战衣未卸,血衣未干,正伏案疾书,脸上是阴沉之色。
安陵候已经习惯了太子的勤勉,他们大周之幸啊!
他笑呵呵地在赵宸对面坐下,将小菜和酒摆到二人之间的几案上。
“太子殿下,咱们喝酒庆祝一下!”
赵宸手中的笔未停,淡声道,“你若沾污了一点这份奏章,孤就治你一个蔑视皇上的罪名。”
安陵候讪讪地将小菜往自己这边挪了挪,“奏章该写,倒也不是多急的事,横竖皇上都不会应下给我们增兵。即便应下……”
他脸上的喜色黯淡下来,“恐怕咱也不见得能活着等到了。”
虽说儿子是鬼面将军,可这种唬人的招数用一次两次还行,还能一直用下去?西北军统共有多少兵马他还没数?总有露馅的时候。
赵宸笔停了下来,薄唇紧抿。
这一战不能说是胜,只能说是死里逃生。
西凉军做的是全面出击,一举击溃西北防线的打算,让他们无法相互驰援。这次有鬼面将军相助,可下次却不一定有这么幸运了。
前世这一战之后西北已经沦陷,这一世事情有所不同,也不知西凉的应对又会有什么变化。
前世安陵候父子三人并未战死,是被他监斩。
赵宸蘸了蘸墨,又继续写,一心二用道,“西凉军的粮草被烧,他们现在已经在后撤军营,等待粮草补给,十天半月内应是无法再组织进攻。这封奏折三日后可到父皇手中,再有三日梁川大营便可收到调兵圣旨,再有七八日足够援兵从梁川赶到边城了。”
安陵候斟上一杯酒,喝了一口,叹了一声,“殿下还是走吧,你不该在这里赔上性命,你将来会是个好皇帝。”
赵宸没说话。
他将奏折写完密封起来,交给卫霄,“三日内必须到京城。”
卫霄应下,拿着奏折出去吩咐。
赵宸拿起酒壶斟酒,与安陵候碰杯,问他,“你就不怕孤当上皇上后,第一个拿安陵候开刀?”
安陵候呵呵笑,“怎么可能?殿下不是那种人。”
赵宸慢慢啜着酒,淡声道,“不好说。”
安陵候只当他是开玩笑,能开这种玩笑的人,可见是彼此无比信任了!
他对太子愈发亲近了,他身子前倾,低声道,“臣明白皇上对西北军忌惮,以为西北军是晋王的后盾,会助他谋反。可皇上不知道的是,晋王待安陵候府着实说不上多亲近,我虽说是他表哥,也是一把年纪的人,见着他还是害怕。”
他笑道,“让我助他谋反,我可不乐意。”
当然,他说了也不算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