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寅颔首道别,握着阿秀的手,离开了永锡堂。
阿秀能为他跪下求人,他就怎么不能为阿秀弯腰求人了?
马车离开晋王府,阿秀看向三皇子,他目光不知落在了何处,似是心事重重。
阿秀以为他是在烦忧侧妃之事,便道,“三殿下即便有这番心思,也可徐徐图之,不必非在此时把事情给定了。还是先到了玉明府,再便宜行事也不迟。”
赵寅回头抚了抚她的肩头,“你别多心,本王不是为这事。”
而是为,方才在七皇叔书房的谈话。
他如今并非一无所有,在军中的威望尚在。而定北军如今犹如一盘散沙,又如肥肉,人人觊觎欲分而食之。
七皇叔从不会无的放矢,这些话定然不是无心之语。
只是,父皇和太子对他监视必然严密,他如何行事方能自保,方不是俎上鱼肉,任人脍胾,方能护住妻儿平安。
他离京,皇子中便是太子一支独大了,那么克制太子的人又是谁呢?
此时已经是午膳时分,赵承渊顺势留下用午膳。
膳后,韩攸宁也不肯午睡,眉眼间皆是开怀,拉着他坐在塌上说话。
他单手撑头看着她。
小姑娘丝毫没有他所担心的烦忧,反倒是在滔滔不绝说着母子情深的动人之处。
她一个女孩子,没有人开解,在经历了血海深仇之后,却能如此坦然地将仇恨放下,不肯让仇恨蒙蔽了心智。这份心胸,令男儿自惭形秽。
韩攸宁见他不语,抬眼道,“王爷?”
赵承渊抚了抚她瘦了许多的脸颊,“饶过了三皇子,你心里可有痛苦?”
韩攸宁摇头,“没有。我讨厌他,恨他,不过他不该死。不该死的人活着,我该释怀才对,怎么会痛苦呢?”
“不该死的人……”赵承渊凤眸幽深如海,沉如古潭。
那深沉之处,似有暗潮汹涌。
谁又是该死的呢?
秋叶进来禀道,“王爷,安陵候世子求见,现在在外院候着。”
赵承渊起身,俯身对攸宁道,“好好睡觉,起来再喝一盅燕窝羹,你气色还是不太好。”
韩攸宁应了一声,“世子这个时候来寻你,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王爷去吧。”
赵承渊抚了抚她的头发,转身离开。
现在是午休时分,陆冰又是极端方之人,若不是有十万火急的事,不会这般无礼。
陆冰这里,始终有把剑在头顶悬着,不知何时便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