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攸宁叹了一口气,“陈家这般下场,我也没能亲送他们一程,恰好我也挺想哭一哭的,就当尽孝了。”
一直到了一个大路口,队伍停下来撒纸钱招魂,“陈大公子归来兮!”
而韩攸宁则是冲下了马车,跪在棺柩后面磕头,哭得撕心裂肺,“大哥,你要跟好了,别忘了回家的路啊!”
一声紧一声的“大哥归来吧!”“大哥,宁儿送你了!”……
见者动容,闻者落泪。
赵承渊这才明白,方才马车上她的话的意思。
她要让对方信,也要逼陈衡之出来。
可陈衡之能忍下这半年,又怎么可能轻易暴露了自己的踪迹呢?就比如前世,他不是整整五年都没有出现吗?
送葬队伍每到一个大路口都会停下来,从京城到浮台镇几十里路不知多少路口,韩攸宁一次次地跪地磕头,衣衫已经脏污,额头已经红肿,她却浑然不顾。
赵承渊几番劝说阻止,都没有用。她甚至当着众人的面冲他喊,“王爷若是觉得不必要,那您便先回京吧!”
送葬队伍是刹那的寂静,晋王妃当真是疯癫了!
不过也是,陈家最后一个儿郎也死了,外祖家绝了户,这种悲惨之事,当真是能逼疯一个人。尤其是,晋王妃是在陈家长大,她喊陈家大公子一声大哥啊。
回到马车上,韩攸宁心虚地拉了拉赵承渊的胳膊,“我只是演戏……”
“傻丫头。”
赵承渊拿帕子擦了擦她眼中挡不住的眼泪,却知其中也有几分真。若里面的当真是陈衡之,她恐怕比现在还要癫狂。她曾说她前世病过一场,便是在今年春日,就是因着陈衡之的死吧。
陈衡之在她心目中,当真是无可撼动的存在。虽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可在赵承渊心里,他却是表哥。
赵承渊掀开帘子,让春风吹进来,赶走这些莫名而来的情绪。
可窗外赵宸骑马的身影又闯了进来,赵承渊蹙了蹙眉,落下了帘子。
马车是过午时分到的浮台镇,韩攸宁又是哭了一场,目送载着棺柩的大船远去。
她泪眼婆娑,转过头在人群中逡巡,希望能看到大表哥的身影。
大表哥,你为何要躲起来?这一切,当真是你设的局?有什么事为何连我也要瞒着呢,连妹妹都不认了呢?
可惜,没有那张熟悉的面孔,也没有那熟悉的身影。
回到晋王府后,韩攸宁哀恸之下,当真是大病了一场。即便知道那不是陈衡之,可一路的哭丧却是真的,伤心也是真的,大悲之下伤了心肺,又沁了春寒。
这一病,就是大半个月。
转眼间,草长莺飞,到了春深时节。
韩攸宁盼了许久,也没盼到她的大表哥。
期间不乏闺中密友来看她,王采丹,赵湘儿,胡明珠。也有宗亲妇人,有人会带了晚辈男子,只在院外站着行个礼就走。
每每韩攸宁都躲在寝殿的窗帘后悄悄地看,却没发现哪个人长得像陈衡之。
可宫里却传来了消息,四十九日道场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