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婿肯让攸宁住进正院,夫妻俩不分开单住,倒是罕见。当年他和阿蔓也是一起住锦和堂,外院的院子一直闲置着,他因这事得了温氏不少微词。
韩攸宁指着那些偏殿,“里面装的都是我的嫁妆,只余了二进里西边那几间空着,王爷说将来有了孩子,小的时候便住那里。”
话说完,她脸红了下来,“不过都是后话,王爷说我年纪还小,孩子的事不着急。”
韩钧道,“他能如此想是最好。晋王去哪里了?”
“进宫了,不过午膳前肯定会回来。”
韩攸宁引他进了正殿的厅堂。
韩钧喝着茶,又问女儿一些日常琐事,便道,“三皇子被羁押,你知道吧?”
韩攸宁点头,“知道。”
父亲与赵寅忘年交,总是不忍彻底撒手不管吧。
韩钧道,“昨日三皇子的一个侍妾去国公府跪求我替三皇子求求情,额头都磕出了血。三皇子为人为父还是清楚一些,他会与岑大将军同流合污,我是不信。虽说争储必有流血,只是委实是可惜。”
韩攸宁道,“正月里不见血光,可岑大将军在正月里便被处斩,可见皇上处置他的决心。父亲可曾想过,三皇子若是全然无辜,皇上又怎么会如此决断?父亲若是去替他求情,皇上又会如何猜想父亲呢?”
韩钧沉默了片刻,打消了进宫求情的念头。
“罢了,大周有能耐的皇子,本也没几个得善终的。”他忽而想起自己女婿也是皇子,又改口道,“不过也有例外,有大能耐的,便能顺遂安康一辈子。”
说着话,韩钧的手不着痕迹地摸着椅子扶手,呸呸呸,前面说的话不算数。
韩攸宁失笑。
她帮父亲斟上茶,“父亲谨慎些是好的。岑大将军是武将,父亲也是武将,他虽说是罪有应得,可也说明,皇上开始动镇守四方的武将了。尤其是,背后有皇室姻亲的。”
她看着韩钧,“父亲,或许皇上已经在想如何对付您了。”
韩钧沉眉,“晋王是如何说?”
韩攸宁一字一顿道,“皇家无情,兔死狗烹。”
“兔死狗烹。”
韩钧脸色有几分凝重,西南没了南楚威胁,南庸经此一役元气大伤,几年内都不会有大的战事。
而皇上,最近动作,很明显是在培养提拔新的武将人才。
韩攸宁道,“即便父亲一身清白,可皇上若真想除掉您,罗织几个罪名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听王爷说您最近行事谨慎收敛了许多,如今动荡,怎么谨慎都不过分。”
韩钧颔首,“为父明白。为父如今骑虎难下,恐怕解甲归田都不得平安。”
韩攸宁知道父亲指的是她嫁给赵承渊这件事,两府联姻,皇上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信任父亲了。
她犹豫了一下,问道,“父亲,您可会弑君?”
韩钧眉头一皱,“弑君?你怎么会这么问?”
韩攸宁假借梦境说事,“女儿前几日做了个噩梦,梦见您提着剑杀进了皇宫,杀了很多御林军。后来皇上以弑君谋反的罪名杀了您和大哥。”
她抓住父亲的手问道,“父亲为何会弑君?”
韩钧看着女儿眼中的惊惶,倒跟真的一般,怕是被岑大将军满门抄斩的事吓坏了。
他拍着她的手安慰,“傻丫头,梦又做不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