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侧妃赵承渊不应下还罢,若是应下,这本已大变的朝局,怕又要变一变。
甚至,自己这个皇帝要被架空了。
赵承渊将手中棋子放入棋罐,“且不提之后的诸多变化,就说运行这枚暗棋,又有多少棋子主动被动地配合呢?今日这场赏花宴,当真只是南章想嫁人了而起的?”
庆明帝问,“七弟之意,永平侯还安排了其他人配合韩清婉?”
赵承渊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弱点。这些都会让他们成为永平侯的棋子,摆在合适的位置,便能推动整盘棋运行。”
庆明帝沉眸思索。
有利益驱动,无论是敌是友,许多人都会甘愿成为永平侯的棋子,从中去捞取自己的利益。
就比如母后,即便知道这是永平侯的一招棋,也愿意为他铺路。再比如南章,其欲望便是太子妃之位,自愿意求太后安排这场赏花宴。再再比如自己……若不是赵承渊心智坚定,他定要设局拆了他们的亲事。再比如太子,说不得也乐享其成。
而每一个变化,随之而来的可能就是大变局。
赵承渊继续捡着棋子,庆明帝留心之下发现,他捡子的顺序,居然是将他们二人方才下的棋,倒推了一遍。
这需要及其恐怖的记忆力才能做到,毕竟,有些无气的棋子已经被提走了,需要他凭空想象才行。
赵承渊道,“这还只是一枚暗子之威力。皇兄可知,永平侯还埋了多少这样的暗子?这枚是针对昭平的,下一枚又是针对谁的?所有暗子同时起势,又是什么样的效果?”
庆明帝看着留在棋盘上的几颗黑子,脸色阴晴不定。
永平侯的暗子,刘院使便是一颗,差点将王贵妃害死,将德妃和王贵妃钳制于股掌。
这样威力的暗子,甚至更大威力的暗子,他也不敢确定有多少。
这种事情不在自己掌控的感觉,让他无法忍受。
他问,“如何拔除这些暗子,七弟可有好的主意?”
赵承渊笑着摇头,“臣弟没有那本事,能预知他的暗子布在了何处。不过,万变不离其宗,皇兄若是想明白这一点,便也就好办了。”
万变不离其宗。
庆明帝喝着茶,若有所思。
永平侯埋下这么多暗子,无非是要保永平侯府富贵永昌。而永平侯府的男丁都已流放,靠他们之力是无法恢复温家荣光,他们唯一能靠的,便是韩清婉。
永平侯的暗子,应多是围绕韩清婉埋的。没了韩清婉,这些暗子便很难启动。
要破永平侯的局,斩草除根固然重要,第一要除掉的,是韩清婉才对。
赵承渊不再言语,只曲膝闲适坐着,慢品着茶。
庆明帝抬头,茶雾氤氲在两人之间,笼着赵承渊的眉眼,虽近在咫尺,却似在重重远山之外,让人看不清,看不透。
他始终看不透赵承渊的实力到底有多强,落子无声,却能于无声处轻松屠尽敌手。
他甚至无须自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