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妃几乎年年正月初一跟着皇上去灵安寺敬香,可却从没有见过清德大师,这也是她颇为不忿之处。
她颔首道,“本宫是想在翊坤宫设个小佛堂,劳烦大师帮着看看,选哪个偏殿合适,里面的香案佛像要如何布置。”
清德大师道,“敢问施主,设小佛堂是为何?”
“自然是拜佛的。”
清德大师缓缓道,“人有五欲六尘,皆为魔障。施主所求不同,这佛堂的方位布置便不同。”
王贵妃按了按太阳穴,“本宫最近身子一直倦怠,怕是冲撞了什么,就想着求佛祖保佑平安顺遂。”
清德大师颔首,“贪念不多,是施主的幸事。”
他踱着步子,在翊坤宫前后院子里走了一圈,道,“西南为坤,坤为一宅女主人之位。在此设佛堂,可护佑施主。”
庆明帝指着旁边的一间偏殿道,“选这间为好。”
王贵妃笑容苦涩,眼中冰冷,“臣妾居不得皇宫的坤位,难道连自己宫里的坤位都用不得吗?”
庆明帝脸色放沉,“不过略偏一间,也是翊坤之意,爱妃何必执着于此?”
王贵妃笑了笑,“到底是臣妾执着,还是皇上执着?大师又何尝不知臣妾只是妃位,他说用得,怎到了皇上这里就用不得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皇上说这话时可曾为臣妾想过?”
庆明帝眼中沉鸷,“爱妃怨念颇多,还是让清德大师多替你请一尊佛像才是。”
王贵妃冷笑一声,“臣妾所求,不过是平安顺遂,在皇上这里却似有万千贪念。皇上说说,臣妾要怎么做,您才满意?”
白芷吓得脸色发白,站在王贵妃身后拉她的衣袖。
庆明帝淡声道,“贵妃该多念念佛,静静心。”
王贵妃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念佛,静心,可连这佛堂的位置臣妾都做不得主,请来清德大师又有何意义呢?”
此时身边除了清德大师,还有赵宸在。
赵宸问清德大师,“大师以为,若是略偏一间,可妥当?”
清德大师捋着胡须道,“王施主乃翊坤宫主位,便为坤。坤为阴,需要至阳之事物来平衡,佛像至阳摆在坤位,可平衡阴阳,利女主人。而此间偏西,主家中幼女,佛像摆在此处利幼女,与王施主干系不大。”
王贵妃本是强势心冷之人,听闻此言,眼眶倏然一热。
翊坤宫主位。
二十多年来,清德大师竟是第一个肯为她的身份正名的人。
她对着清德大师福了福身,“今日无论是否设佛堂,本宫都要谢过大师。”
“阿弥陀佛。”
清德大师念了声佛号,便垂眉敛眸捻起了佛珠。
庆明帝脸色稍缓,“既然大师如此说了,便设西南吧。”
经此波折,王贵妃的情绪便淡了许多。
她跟着清德大师进偏殿,听他指点了佛像摆放方位,又讲了礼佛的规矩。
她原本设佛堂只是为自己消灾,偶尔上柱香也就罢了,此时却生出了信佛的念头。
她从白芷手中接过一个红色绸缎,展开露出里面的玉熏炉碎片,“这熏炉本宫用了数年,前两日碎了,有人说这是玉碎挡灾,为本宫消弭了灾祸。需将碎玉供于佛前净化七日,再择灵气充沛之地埋了,本宫再斋戒礼佛七日。大师,当真有此说法?”
清德大师念了声佛号,“不知是谁说的这规矩,贫僧可否见他一面?”
王贵妃脸色微沉。
大师避而不答,难不成是韩攸宁诓骗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