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房一间间打开,单子一页页对下去,赵宸脸上的怒气越来越盛。
大半的古董字画不见了,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被替换成了几两银子就能买到的赝品。珠宝头面、金银玉器、瓷器摆件,也是少了大半,或者换成了不值钱的地摊货。
还有整套的紫檀木家具,整套的黄花梨木家具,各式各样的名贵屏风槅扇,许多也不见了踪影。可笑的是,摆进来替换的几样家具竟然是用旧了的。
最显眼的便是那三十万两现银,本该是令人震撼的百余箱银元宝,可库房里,只剩下了几个银箱,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到了最后,就连赵寅也是怒火中烧,他惯常直来直往,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肮脏龌龊。
他一脚踹翻了一个银箱,银锭子洒落一地,“永平侯府当真是好教养!”
赵宸周身是凛冽寒气,“贪婪到如此境地,着实让孤大开眼界。这些嫁妆,包括那些铺子庄子的收益,若是补不回来,小温氏,只赔上你的命怕是不够。”
小温氏瘫软在地上,面露绝望,那么多东西如何补的回来!那些送出去的东西,还不知道倒手了多少次,让她怎么寻去!
而韩老夫人和韩清婉,皆是置身事外保持着沉默,生怕太子在盛怒之下会波及她们。
赵宸却没有放过韩清婉的意思,他目光一冷,凝眸看她,“韩大小姐可还觉得委屈?”
韩清婉福身,保持着端庄仪态,“小女不敢。小女之前不知头面来历,无知妄言,太子殿下恕罪。”
赵宸面上覆着一层寒霜,配上一身的玄衣,更是显得森沉迫人,“该恕你罪的不是孤,是昭平县主。你霸占嫁妆,坏她名声,害她性命,是不是该向她请罪。”
他声音缓慢,却字字如刀,森寒得似掺着冰雪一般,让人如坠冰窟。
韩清婉脊背生寒,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害她性命又从何说起?
纵火之事又没有证实,怎么能安到她头上!
韩清婉不敢忤逆于他,她走到韩攸宁身边,福身请罪,“县主恕罪,是我不明真相错怪了你。县主大人大量,莫要与我计较……”
比起赵宸和赵寅的愤怒,韩攸宁却是平静得多。
对于韩清婉的请罪,她也不稀罕。
那么多血债,只轻飘飘一句道歉怎么够?
血债要血偿。
她没有看韩清婉一眼,蹲在地上,努力将那银箱扶了起来,一块块捡起散落的银锭子,整齐码到银箱中。
这都是外祖父外祖母悉心所备,承载了他们对女儿的深沉感情。母亲满怀欣喜将它们带进定国公府,心中满是羞涩和对未来的美好期待。
绣金线的皂靴出现在她面前,赵宸蹲了下来,陪着她一起捡着。
韩攸宁手上动作慢了下来,却也没有阻止他。
二人默默将银锭子捡完,封好银箱,出了锦和堂。
赵寅紧随其后,在经过韩清婉身边时,脚步顿了顿,最终什么也没说,大跨步离去了。
在他们走后,一直屈膝福身的韩清婉才敢直起身子来,两条腿和膝盖又僵又痛,让她姣好的面容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