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妈是园子里的管事妈妈,进门先磕头请安,方禀话,“虽说事情说不上大,老奴思来想去,还是该来禀报一声。今日一早,玫园的孙大娘去园子里剪了一篮子菊花,老奴听说她是晋王府的厨娘,就没敢说什么。毕竟园子里的菊花都是寻常品种,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她顿了顿,见老夫人和二夫人神色平静,又继续道,“可是方才,孙大娘又去了园子,奴婢就担心这么下去,重阳节还没到,咱园子里就没什么菊花可赏了。”
一旁的郑妈妈也禀道,“我们花房里比起园子也好不到哪里去。那茉莉花个头小,一整棵撸干净了也得不了一碗花。还有里面的菊花,比起园子里的可稀罕不少,都是准备在重阳节时搬出去应景的,孙大娘方才便剪光了一株绿翡翠。奴婢就怕到了重阳节,花房里已经没有能拿得出手的菊花了。”
二夫人冷哼一声,“虽不是多贵重的东西,可是如此肆意妄为,未免太不把定国公府放在眼里。她初来乍到的,怎么就跟到了自己地盘一般?”
郑妈妈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老奴说句僭越的话,表小姐不过是寄人篱下,未免太嚣张了些。可是碍着晋王府的面子,奴婢们也不好开口阻拦。”
老夫人不置可否,看向韩清婉,“婉儿,你以为该当如何?”
韩清婉和声细语道,“表姐远来是客,我们自不能慢待了她。她既然喜欢食用鲜花,不拘品种寻常还是贵重,紧着她用便是。府里的花若是短缺了,只管采买便是。”
老夫人欣慰颔首,对郑妈妈道,“听见没有,就按大小姐说的办。”
郑妈妈面有踌躇,“老夫人有所不知,现在已经进了九月,重阳节就在跟前了,正是各府设菊花宴的时节,花市里的花正是最贵的时候。若是这个时候采买,怕要花不少银子。”
韩清婉微微笑了笑,“国公府的脸面重要还是银子重要?你只管采买去,什么品种贵重挑什么,不必在乎银子,只管去账房支取便是。”
郑妈妈愕然,大小姐未免太过大方,老夫人也一向提倡节俭,哪里有这么个花银子法的?
且这花儿买了回来,说不定就进那表小姐的肚子了!
她犹豫道,“老夫人,这……”
老夫人眼底激赏,道,“我会跟账房打招呼,你们下去吧。孙大娘再去花房剪花,务必要恭敬,让她随便剪,也不必提什么贵贱。”
郑妈妈和吴妈妈恍恍惚地退下了。
路上两人嘀咕着,“老夫人也太过仁善了,虽说那表小姐是先国公夫人的娘家侄女,可也不能这么由着她……”
“谁说不是呢?老夫人待国公爷慈爱,这是爱屋及乌吧。”
“要不咱老夫人能得一品诰命,她的慈善心肠全京城谁能说出个不字来?”
“还有大小姐,也是好气量,听说表小姐对大小姐可不是很客气呢……”
“这位表小姐可真是骄纵跋扈……”
……
小温氏目光闪闪,“母亲您这么做,可是要让她多祸害些菊花,再以此做由头处置她?”
老夫人垂着眼皮,淡声道,“为了几朵菊花就处置表小姐,你不怕传出去别人说你气量狭窄?”
小温氏面露不解,“那您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