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两淮之利
霍惜帮着收拾穆俨的行李,除了有给她和儿子带的礼物,还有一个匣子。 里面是一匣子的金票,且全是大面额的。 足有一二百万两之多,这还是金票!如今一金抵十银。这得是多少银子! 吓坏了霍惜。 不过被皇上派去淮安扬州调查盐务,这一回来,竟带回这么多金票?这捞得是不是有点狠了? 见他出来,扬了扬手中的匣子,问他何处而来?生怕他犯错误。 永康帝嫉恶如仇,这还是自己撞了过去? “咱家也不缺钱财,就是小渔儿,小渔儿的儿孙都能什么都不用干,躺着吃喝不用愁。” 他们夫妻攒不少钱财,实不该再做这么容易被人捏把捏的事。 穆俨大长腿一伸,在床上盘坐了下来,也没急着回她,见儿子朝他招手,坐到儿子身边,摸着儿子的脑袋,“我们渔儿在玩什么?” “玩叠塔楼。”好多天好多天没见到爹爹了,小渔儿笑眯眯坐在爹爹怀里,抬头盯着爹爹不放。 “是嘛,让爹爹来看看,我们渔儿都搭了几层。” “搭了三层了,”伸出三个手指头比划。 “这么厉害啊。” 嗯嗯,渔儿好厉害的,都没倒。“爹爹一起搭。” “好,爹爹陪渔儿一起搭。” 见他只顾陪儿子玩,没回自己,霍惜看着一匣子的金票,心里七上八下的,气得在他大腿上狠拧了一把,他没叫疼,霍惜却手疼了。 这人,大腿肉紧实得拧不动。 穆俨看了她一眼,笑道:“是不是笨?软的肉你不挑,挑那里。”是不是傻。 “哪里软?” 穆俨眼睛往下一撇,霍惜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气得又捶了他一记,无赖,色痞。出了一趟差,憋得狠了? “娘玩。”小渔儿不懂父母的眉眼官司,招呼娘一起玩。 霍惜朝儿子笑笑,“小渔儿和爹玩,娘看看谁搭得又快又稳当。” “渔儿搭得快又稳当!” “好,渔儿最棒棒。” 小渔儿一听娘夸他,立刻就沉了进去,那认真的模样,跟他爹一模一样,做起事来,都心无旁骛,这基因遗传得好。 穆俨一边陪儿子玩,一边回霍惜,“那匣子里的金票,你可别动,那不是咱家的。是我明日要进宫呈给皇上的。” “呈给皇上?” 霍惜愣了愣,想明白了,“是淮安扬州两地盐商,献给皇上的?” 穆俨点头,“不然你真觉得你夫君一个锦衣卫四品佥事,出一趟公差,能收这么多金票?” 锦衣卫四品佥事是没错,但谁让他还有个国公府世子的身份呢? 而且给皇上守了几年的大殿,在别的官员眼里,他就是妥妥的帝皇的耳朵和眼睛。 不然,锦衣卫派谁不是派?派他一个四品佥事去调查盐政? 他上头可还有指挥使,指挥同知,比他官大。且跟他平级的也不止他一位佥事,差他半级的还有两位镇抚使,也都是永康帝的心腹耳目。 他不过占了一个身份上的优势罢了。 国公府世子,不用想着往上爬,不用结党钻营,只等个若干年,袭了爵就是超品国公了。再钻营,还能当异姓王不成? 想啥美事。 这大卫朝到目前为止,就没有活着的异姓王。 死后追封王的,也没几个。 就穆俨的祖父,前西宁侯穆英,身为太祖的首位养子,得太祖和孝慈高皇后宠爱信重,也不过是去世后,才被追封成黔宁王。 就他这跟皇室沾亲带故,又是世子的身份,皇上用他用的顺手。 他有天然身份上的优势。 不用担心提防他结党营私、作奸犯科,除非他不想当世子,不想袭爵了。自毁名声身份的事,但凡带点智商的都不会去干。 所以脏活累活,这些年多是穆俨去替皇上办了。 锦衣卫的名声,属实不好。 百姓畏惧,百官更是谈之色变。一听锦衣卫就皱眉头。 毕竟只要皇上想打听什么,锦衣卫都能一手办到。能把夫妻夜话内容一字不漏地呈报给皇上,百官能不忌惮生恨? 但穆俨有他自己的打算。 锦衣卫,做为帝皇的耳目心腹,为帝皇办事,身为天子门生,那升迁比别人要快。穆俨虽不用考虑升迁一事,但也意识到手中有实权的好处。 他将来袭爵之路并非一路坦途,再者惜儿的生意越做越大,他得手中有实权,才能护她得住,不让人觊觎。 他的妻儿,由他来护。谁也别想来欺。 鹰犬爪牙,清流不耻又如何?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内,莫非王臣。朱姓王朝不倒,他听令的忠心的唯有当今圣上。 得皇上信重,如此方可保一家老小平安,佑妻儿一世太平。 他人如何看他待他,皆不被他放在眼里,不到他心上。 “这是两地盐商托你之手,交与皇上的?”霍惜追问。 穆俨点头,“舍小财方能保大财。” 如今江南三大政,漕政,盐政,河政,皆是皇上的心头大事。 “如今江南七省百姓用盐,皆由两淮所出,至盐商云集淮安扬州两地,盐商连年暴利,富贾云集。” 霍惜点头,时下食盐生产技术落后,交通又不便,百姓可少吃可少穿,但没听说能不吃盐的,顶多吃得寡淡些。 但家家户户都离不了盐。 盐商利大,犹以两淮最盛,富可敌国,不是吹的。 历朝历代,“国家煮海之利以三分为率,淮东居其二,蜀广浙诸路盐利,皆不及淮盐额之半”。 到了前朝兀朝,“国家经费,盐利居十之八,而两淮独当天下之半”。到了本朝,全国税收,盐税虽没像前朝那样占了七八成,但也能占一半。 而盐税中,两淮盐税居首,占全国盐课收入的六成。 国库一年收入也不过三千万两左右,而盐商一年收入就将近两千万两!商人私库堪比国库。 富可敌国是吹的? 永康帝能没点想头? 特别在如今迁都,大修北京紫禁城的紧要关头,户部尚书那老头时不时跑皇上的御书房叫穷,永康帝能不琢磨一番? “乖乖,给这么多!” 霍惜数着匣子里的金票,啧啧感慨。盐商们这是怕永康帝抄了他们的家?给皇上些甜头? “这也分谁,你夫君我出马,才能有这么多,别人就不一定有这些了。”得意的神情跟小渔儿一模一样。 霍惜扭头看他,什么时候,这厮变这么厚脸皮了? “你都做了什么?”才让人塞了这么多金票。是威逼利诱,还是派人闯盐商库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