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上,从长江进入嘉陵江,船继续航行,到达仪陇县。与船老大约好来接的时间,大伙把马和车厢牵到岸上,准备弃船换车。
脚踏实地,姐弟俩举目四望,都有些茫然。有些期待,也有些惶惶不安。
外祖父信中说一家人都好,只让霍惜放心。但这川蜀之地,重峦叠幛,遍布瘴气,也不知他们是否安好。困在这重山峻岭之中,外祖父一身才学怕是无处施展。
霍惜想见他们又怕见他们。
都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不是随便说说的。原以为在船上呆了一个多月,这下了马车,至多半个月也就能到上庸了。哪想到舆图到了这个地方就没什么作用了。
山道小路九曲十八弯不说,还荆棘遍野,连路都找不到。
这还不算,拦路抢劫的山匪也不少,好在逐风和踏月功夫着实不错,又有暗中的坎三坤四帮忙,一路倒也有惊无险。
鲍康跟着练了武功多时,此时能有机会近身相博,那叫一个兴奋。连霍念都跟在逐风身边,有了不少实战经验。
也是看着这些土匪虽人多,但招式全是花架子,霍惜也就放心霍念跟着锻炼。
那孩子也许真的天生的战将,初初害怕,不敢下手,但只经了一回,也就激起了身上的好战因子,再与土匪山匪相博,已是能做到淡然自若了。
霍惜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找不到路,一路见着冒炊烟的村庄,都进村一路问过去,每到一地就请当地人领路,如此磕磕绊绊,终于在离京两个月后,到达上庸郡。
上庸郡从秦汉以来就是朝廷流放犯人的地方。此处山高林深,想往外跑,都不一定找得到路,密林里野兽毒虫多,跑得出去,也不过是给猛兽加餐罢了。
一路往上庸郡走,日见荒凉,走上一日,都见不到一个人烟,只有马车笃笃的声响,听得人心里直发慌。
上庸郡连个完好的城墙都没有,半截破败的土墙耷拉着,一个纵身就能跃过去。城门也是破败得很,但还是有两个士兵持着长枪在门口查验进城人员。
见到这般精神的马驮着做工精致的马车过来,两个士兵精神头都足了。
目光灼灼,挺直了腰背,好奇地盯着看,等马车走到近前,长枪交叉着拦住:“从何处来,欲往何处去?”
逐风下车给两个守门的士兵,各塞了一个荷包,两人捏了捏,满意地揣进怀里,又看向逐风递过来的路引。
“从京城来?”到他们这个破地方来做什么?大老远的。
两个士兵一边看路引,一边好奇地往车厢那边看去。
车厢里,马嬷嬷撩开车帘子,以便他们看清车内坐了什么人。
两个士兵把人看清,与路引核对完,也没多刁难。人家有路引,还给了这么多好处,而且从京城来,没准是什么贵人,怕是得罪不起。笑着把人放进了城。
一个士兵目光跟随:“你说他们跑咱们这地界干嘛来了?这么多人,瞧着拖家带口的。”
“你管呢。”另一士兵,喜滋滋地掏出荷包数银子。
京城来的,到他们这地方还能是干嘛。这里关着的不少都是曾经身份尊贵之人。谁还没个姻亲故旧?
这可抵他好几个月工钱了,若是每日再来几波贵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