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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好 非10 4610 字 2个月前

他走进佛堂中的动作并不急促,但他的目光第一刻便寻到了马婉。

从听到动静便站起身来望向门口方向的马婉,未曾错过他这道寻找的目光。

四目相视,马婉心弦绷紧,眼圈红红,欲像从前一样唤一句“世子”,却是未能开口。

多日未见,她全然不知他这些时日的态度与想法,以及他此时来意,于是身处这般处境的她不敢贸然开口,更不知能够说些什么。

四目相对的瞬间,马婉脑海中闪过万千思绪。

这一切要从去岁冬时,她收到的那封家书说起……

祖父于信中让她暗查荣王府与司宫台掌事喻增暗中是否有牵连往来,并给了很明确的线索指引——喻增入宫前,有两名相熟的同伴曾被送入荣王府为仆。多年过去,一人已不在人世,余下一人当年则随荣王一同来到了益州。

据马婉查实,那人如今是益州荣王府中的一名小管事。论才干资质,此人只是中等,论出身来历,则比不过荣王府中的那些家生子,能得一个管事之职,也是多年熬出来的资历。

故而,客观而言,此人并不算得荣王重用,但祖父既有明示,马婉便只能试着去做。

也正因此人在荣王府不上不下的处境,马婉才能以世子妃的身份,很“顺利”地将其笼络。

之后,此人暗中待马婉这个世子妃,也有颇多巧妙示好,透露出很乐意为马婉所用的讨好之意。

一次,马婉择了时机,旁敲侧击地向此人打听了与司宫台掌事喻增有关的旧事,此人并未表露出异样,也未否认自己与喻增幼时相识的经过。但他告诉马婉,自喻增入宫后,二人便逐渐没什么往来的机会了,末了又感叹“同人不同命”。

虽然没有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但对方看起来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答得也很细致用心,未有回避或敷衍。

但此人离开后,马婉心中却一阵阵发寒,涌现出难言的不安。

正因对方的反应太“正常”了,甚至在她问起喻增时,连一丝惊讶都不曾流露,而且这是一桩比她的年纪还要年长的旧事……对方竟一点也不好奇她是如何知道的?她又为何会问起吗?

这是身为聪明人的体现,还是另有缘故?

那一夜,马婉彻夜未眠,想了许多,关于这名管事的,关于荣王府的,关于祖父和圣人的……

次日,她照常去给荣王妃请安,却在即将离开时,被两名婆子行礼拦下,只道王妃病情难愈,请她去佛堂为王妃持斋抄经祈福。

身为儿媳,尤其是李家儿媳,为婆母侍疾或祈福,都是极常见之事,她也曾主动提出过,但王妃每每都含笑道“有这份心就够了”。

所以这不会是王妃的意思……再联想到昨日自己与那管事的谈话,马婉很难不多想。

她下意识地说想先回去准备一二,但那两名婆子恭顺的态度中却透出强硬,只称“婢子们自会为世子妃备足一切所需之物”。

那一刻,马婉脑中轰鸣,再无半分侥幸。

那名管事必是将她探听之事传到了荣王耳中……

诚然,她探听的手段也并不高明……可放眼这偌大的荣王府,处处皆是盯着她的眼睛,而无一可为她所用之人,她并没有更加稳妥周全的手段可用。

最重要的是,祖父在信中交待她【务必查明此事】……她如此处境之下,这【务必】二字,本身就代表着冒险与不惜代价。

可如此隐秘之事,倘若是真的,又当真只是她不惜代价便可以查明的吗?

按说祖父不会如此异想天开,圣人也不可能会……

她也并非蠢笨之人,所以从看到那封家书开始,便察觉到了这桩差事的意义,或许并不在答案,而在她听命行事的过程。

她觉察到了异样,也意识到了危险,但她不能不去听从祖父的安排……只仍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