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翰初睁开眼,双眼如鹰隼一般锐利:“我跟他说了无数次,只要他好好留在我身边,他想干什么都行,可他偏生不听,既然不听,就得有这个心理准备承受不听的后果。”
二福小声嘟囔:“说得倒是挺厉害的,真见了生气的佟少爷,不还得屁颠屁颠的上去哄……”
周翰初一个眼神就扫过去:“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二福立马露出一个善良的笑容,“我说将军您厉害,您最厉害。”
周翰初转动了一下自己的腕表,起身走到城墙边上往外看,日头大得很,那张与佟颂墨肖似的脸已经被晒得惨白一片,双眼紧紧闭着,孱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能闭过气儿去。
周翰初看了会儿,心中烦闷愈加,想着此刻佟颂墨不晓得跑到哪里去,就恨不得一枪毙掉这个骗了自己的佟家二小姐。
可他也不敢动太狠这位佟家二小姐,只因他知道这是佟颂墨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若是他动了佟颂云,佟颂墨说不定此生都不会原谅他。
“先放下来,”周翰初终于开口道,“灌点水和粥,到日头下去一些了,再挂上去。”
“是。”二福高声应了一句,连忙去办,他就知道周翰初绝不会那般狠心,这毕竟不是敌人,而是佟颂墨的阿姐。
北平乱了,那些个贵胄富商携家带口往外头逃,有的人逃出去了,有的人却死在打过来的地方军阀手上,往日平静的地方如今人人自危,不过一个城门所隔,便是炼狱。
佟颂墨倒是想找准时机逃离这里,可他形单影只,还带了个拖累人曾比华,思来想去,也只能去求人。
出发前,佟颂墨找了个铁匠铺,自己打了个跟铜台相差无几的铜片出来,若不仔细瞧,当真瞧不出什么差别。
可几日的研究,佟颂墨自己是分得清的。那铜台不知是以什么铸法制成,其上的凤凰迎着阳光看时会发出七彩的光芒,自己制作的假铜台,就没有这份工艺了。
佟颂墨心中惴惴,去了杜府。
杜衡未见,只叫人给他带了一句话,约他晚上在城南的铜雀楼相见。铜雀楼这地方,佟颂墨以前倒也去过几回,但每次去都是陪别人,自己倒没真的去做过什么。
这是家挂着羊头卖狗肉的妓院。
虽然北平乱了,可铜雀楼里的姑娘们照样做着生意,见佟颂墨进来,皆“阿哥少爷”的喊着迎上来,佟颂墨被他们身上的脂粉味熏得直皱眉。
按口信所说,佟颂墨到了三楼雅间。杜衡已经等候多时。
“杜局长。”佟颂墨开门见山,“我有事相求。”
杜衡也直言道:“我知道你要求我什么,但我帮不了你。”
佟颂墨一顿。
杜衡笑了笑,说:“不过,我知道谁可以帮你。”
“谁?”
“张如是。”杜衡说,“你应当与她也有些渊源,去求一求她,说不定她是会心软的。”
佟颂墨脸色微沉,冷冷的看向她。他甚至觉得杜衡是故意的,明明晓得他和张如是的渊源是他最不愿提及的一段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