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翰初饮得有些醉了。
虽说佟颂墨以“外面战乱,不得大操大办”为由简化了婚礼的程序,但毕竟是传统式样的婚礼,即便未拜天地父母,佟颂墨也盖了盖头。所以是从昨夜那最后一眼开始,他到现在都没见过他的阿颂。
周翰初念得紧,想看他家阿颂穿红色的模样,想来是极好看的。
周翰初扶着门,定了定神。
二福劝道:“将军,您这昏昏沉沉的,不如还是我扶您进去?”
周翰初摆摆手,说:“洞房花烛夜你来凑什么热闹?!滚一边儿去。”
二福汗颜:“成,那将军您请。”他说着,将门给推开了。
周翰初往里头跌跌撞撞的迈了几步,看到他家阿颂坐在床上,一袭红衣加身,只坐姿怎么看怎么有些不太对劲。
但周翰初喝多了,脑袋昏昏沉沉,也没想太多,只是将房门给合上,吹熄大半的红烛,开口道:“阿颂,这交杯酒总该喝上一杯。”
他的阿颂动了一下,似乎是在点头。
周翰初在夜色之下,摇摇晃晃的倒了两杯交杯酒,一杯递给对方,一杯自己拿着。然后双臂交缠,一口牛饮而下。
“阿颂,我万没想到竟真的有这一天……”周翰初似乎更醉了,双眼痴痴地望着眼前这一块红布,说,“我从前想过,在你身侧守着就好。你是天上的云,我是地上的泥,我连与你并肩都不配,又怎能沾染了你……”
“后来,你来到我的身边,我是开心的。但我知晓对于你来说又是一种何等的痛,若非佟家……”周翰初微微一顿,又继续道,“我想着,只要能护你周全,就很好。可我对你的喜欢遮掩不住,慢慢的,我想要的越来越多……阿颂,我绝不想让你离开我身边半步,即便你不喜欢我又如何?”
周翰初隔着宽大的衣袖,握紧对方的手,一字一顿的说到:“只要我欢喜你,你一直留在我身边,也就够了……”
周翰初掀开对方的盖头,要吻上去。
他的阿颂却伸出手,横亘在两人胸膛之间,死死地抵住了他。
看清楚眼前这张脸的瞬间,周翰初的酒一下子便醒了。
他猛地站了起来,枪几乎是瞬间从后腰掏出来,抵住了眼前这人的额头——他认得出来,尽管眼前这人的面容与佟颂墨九成九的相似,可他认得出来,这不是他的阿颂。
对方没有蓝瞳,眼神亦没有阿颂那绝对的冰冷。
“周将军,初次见面。”对方朝周翰初温温一笑,说,“我是小墨的阿姐,佟颂云。”
“啪”的一声,最后一只红烛的烛光炸开,也灭了。
黑暗里,周翰初一只手死死地攥紧,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尖锐的疼痛比不上此刻心头疼痛的丝毫,他像是被藤蔓缠住了,缠得他喘不过气来。
之前所说的所有真心话在此刻都成了笑话。
他也成了一个笑话。
周翰初倏地笑了,眼神沉冷,一字一顿的说到:“他人呢?”
佟颂云道:“周将军,小墨已不在庐城了。他去了哪儿,恕我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