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无力,想吐又吐不出来,整个人仿佛是被拆散架了,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缓了许久,他才勉强开口问:“穿梭舰上其他人呢?”
兰其实一张口想问的是“现在怎么办”,但这个问题实在让他太难受了,于是改口先问起了穿梭舰的情况,他被库鲁斯特带走这么长时间,其他人对贝瓦图来说没有利用价值,他忍不住担心,只希望贝瓦图不像白月那样丧心病狂。
“放心吧。穿梭舰是没办法起飞了,但封闭了停机坪,躲在舰舱内度过黑夜并没有问题。”
兰仰头看着洛克,眼里情绪复杂,他依赖着这个总是从天而降救他性命的男人,满心按耐不住的都是喜欢,却又害怕着这样的依恋,他的感情对洛克而言是多余的,洛克不可能永远都是他的骑士,他是属于其他人的。
兰心中刺痛,就连这份酸涩的苦楚都变得习以为常,兰低下头想把所有的情绪都藏起来。
洛克突然托住了兰的下巴,深深看了他一眼,兰一时慌了神,洛克却好像没发觉他藏着的心虚,稍稍掰过他的脑袋,再一次摸了摸他颈侧的针孔,又问:“真的没给你注射什么东西?只是吓唬你?”
“嗯,没有。”
洛克沉了口气,似乎还是不满意兰的回答,指腹在他的颈项来回摩挲。
兰抓住洛克的手腕,有些委屈又有些怨怪地轻声说:“别掐了。”
洛克看得见细小的针孔,当然也看得见自己掐在兰脖子上的指印。兰的脖子在洛克的掌中显得纤细又脆弱,他不是想弄疼兰,他只是……只是突然控制不住生气。面对兰,他好像越来越失控。
跟兰分开的时候,洛克不是没预想过贝瓦图会胁迫兰,可当他看见兰颈侧注射剂留下的痕迹时,突如其来的暴怒却是他自己都没有料到的,他很生气,直到现在还是很生气,气得想砸东西,气得想把贝瓦图直接团灭,而他最气的是他自己,兰离开他身边的几个小时可能遭遇各种各样的危险,如果库鲁斯特不是吓唬兰呢?他根本来不及救他。
他能救兰一次两次、十次八次,但若有一次来不及……那样的后果,他不知道要怎么承受。
“……对不起。”
洛克道了歉却没有就此松开手,两个人之间诡异的沉默像一张细密的网,把兰裹得动弹不得,甚至喘不上气来。
洛克看着他的眼神满是愠怒,让兰觉得瘆得慌,他不懂自己是哪里又惹到他了。
兰扭头把洛克的手轻轻扒开,故作镇定地将话题绕回穿梭舰上去:“贝瓦图的人没有为难克劳利和穿梭舰上的人吗?”
洛克无声地沉了口气,攥紧的拳头松了松,把水瓶递给兰,示意他喝一点,一边回答:“穿梭舰上都是平民,库鲁斯特把机甲和设计师都带走了,他们为难克劳利有什么意思?而且穿梭舰是逃难离开吉赛尔的,并没有什么值钱的财物,根本不值得贝瓦图打劫。”
“等明天天亮,贝瓦图的人知道安德烈号炸毁,会对穿梭舰下手吧?”或许是要打击报复、或许是为了把兰逼出来,贝瓦图都没道理就此放过穿梭舰。
二十小时够联盟的救援队和星际战队过来救他们吗?就算大星舰安德烈号被他们炸了,但贝瓦图仍然有一艘巡航舰、三艘驱逐舰和无数机甲,战斗能力一点不弱。按照安德烈号上的武装,如果巡航舰和驱逐舰也都装备了鳞式装甲,依然会让联盟的军队陷入苦战。
“别担心。”洛克轻轻抚了抚兰的额头,说,“库鲁斯特全副心思都在你身上的时候,我悄悄在小型巡航舰上做了点手脚,保证明天早上它就会失去动力系统。其他的机甲不多,RN14能解决。”
“你做了什么?”
洛克笑了一下:“那种甜得发腻的药剂,你还记得吧?”
兰当然记得,他一听就红了脸垂下头去,不知道当初联盟的科学家为什么要搞出那么危险的东西!
洛克看着兰的耳朵几乎是瞬间都红透了,兰是什么样的表情,洛克完全想象得到。他无声地笑着,好在兰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做了几个液体炸弹黏在小型巡航舰的推进器和炮台里,灰蝙蝠会替我们欢迎贝瓦图的。”